傅沉舟的话像一枚冰锥，刺穿了林未最后一丝侥幸。
游戏开始了……由她开始，但由他结束。
这哪里是游戏？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宣判和禁锢。三年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假象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暗流汹涌的、属于傅沉舟的真实面目——强势、莫测，且充满掌控欲。
林未裹紧被子，身体残留的酸痛和那些暧昧痕迹无一不在提醒她昨夜的真实性。屈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但比屈辱更强烈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茫然。她看不懂他。
傅沉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那句宣告只是例行公事。他转身走向衣帽间，声音平静无波：“半小时后下楼吃早餐。李妈已经准备好了。”语气自然的，好像他们只是无数个清晨里最寻常的一对夫妻。
门被轻轻带上，卧室里只剩下林未一个人。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这片一夜之间变得无比陌生的领域。这里的一切都打着傅沉舟的烙印，冷硬、简洁、价值不菲，如今，她也成了这空间里一件突兀的陈列品。
她忍着不适下床，踉跄着冲回自己的客房，反锁了门。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那种被强行打上标记的感觉。镜子里，女人脸色苍白，眼底带着青黑，嘴唇还有些微肿。她闭上眼，傅沉舟昨夜那双充满侵略性和欲望的眼睛就在黑暗中浮现，与平日里那个冷漠矜贵的傅总判若两人。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那个视她如无物的丈夫，还是这个暗中窥视、强势占有的男人？
半小时后，林未还是下了楼。她刻意换了一身高领毛衣，遮住颈间的痕迹。餐厅里，傅沉舟已经坐在长桌一端，面前摆着平板电脑，正在浏览财经新闻。晨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侧脸线条，金丝眼镜反射着冷静的光。他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傅氏掌权人。
李妈布好餐点，悄悄退下。餐厅里安静得只剩下银制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今天有什么安排？”傅沉舟忽然开口，目光并未从平板上移开。
林未捏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去画廊。”
“几点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林未立刻拒绝，“我自己可以回来。”
傅沉舟终于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几点结束？”
林未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和控制，用最平静的语气，下达最专制的命令。她想起书房里那些照片，一股叛逆混着怒气顶了上来。她凭什么要被他这样摆布？
“傅沉舟，我们有必要这样吗？”她放下勺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昨晚是个意外，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回到原点，对彼此都好。”
“原点？”傅沉舟轻轻重复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法。他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后靠，审视着她，“林未，你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吗？”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林未笼罩其中。他没有碰她，只是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侧，声音低沉而清晰：“从你昨晚敲开那扇门开始，游戏规则就由我来定了。现在，告诉我，画廊几点关门？”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战栗。林未咬紧下唇，知道自己此刻的反抗徒劳无功。在力量、权势和心智的较量上，她似乎完全处于下风。
“……五点。”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很好。”傅沉舟直起身，语气恢复如常，“下午五点，司机会在画廊门口等你。以后，都由他接送。”
他说完，像是完成了一项日常安排，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转身离开了餐厅。
林未独自坐在空旷的餐厅里，看着面前精致的早餐，毫无胃口。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突然被关进笼子的鸟，笼子的主人给了她水和食物，却收走了天空。
这一天，林未在画廊里心不在焉。画笔拿起又放下，色彩在调色盘上混成一团，却无法勾勒出任何成形的思绪。员工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勉强笑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傅沉舟的话、他的眼神、他昨夜和今晨判若两人的模样。
下午四点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果然准时停在了画廊门口。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她知道，这不仅是接送，更是傅沉舟无声的宣告——她在他的视线之内，在他的掌控之中。
回到那座冰冷的豪宅，傅沉舟还没有回来。林未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种更深的压抑。她鬼使神差地又一次走进了书房。那个抽屉依旧锁着。她试图寻找钥匙，却一无所获。那些照片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晚上九点，傅沉舟回来了。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迎上来的佣人，视线很自然地落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未身上。
“在等我？”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未抬起头，直视着他：“傅沉舟，我们谈谈。”
傅沉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放松，仿佛这里是他的谈判桌。
“谈什么？”
“谈你的目的。”林未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如果……如果你是想要履行夫妻义务，我可以……配合。但请你停止这种监控和掌控，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又可悲。配合？她竟然在和自己法律上的丈夫谈这种条件。
傅沉舟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良久，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嘲讽。
“配合？”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锁住她，“林未，你觉得我缺的是你的‘配合’吗？”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阴影再次笼罩下来。这一次，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着他。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配合。”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动作带着狎昵的意味，眼神却锐利如刀，“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走进我的笼子，并且，再也飞不出去。”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语气却冰冷如霜。
“至于监控？”他松开手，转身走向楼梯，留下一句让林未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话，“你怎么会认为，只有书房里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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