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五下午的阳光带着秋老虎的余温，圣英国际学院的林荫道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熨帖的校服，低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艺术节。星璃月抱着一本厚厚的乐谱，正被温棠拽着往琴房走。“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再磨蹭下去，陆祈安那家伙说不定真把你的独奏时间给话剧社了。” 温棠短发利落，说话像连珠炮，眼神扫过周围偷偷打量她们的学生，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好惹”气场，星璃月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嘟囔道：“他才不敢……吧？” 话虽这么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对陆祈安那家伙的捉摸不定深有体会，前几天还在赛车场上跟人较劲，转头就能穿着西装出现在商业酒会上，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答应话剧社的离谱要求。两人刚拐过弯，就看见琴房门口站着一道身影——陆祈安斜倚在墙上，白色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正低头看着手机。“陆祈安！” 星璃月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陆祈安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那点漫不经心淡了几分，带上点戏谑：“七小姐，找我？” 他故意把“七小姐”四个字喊得拖长，惹得星璃月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答应话剧社演罗密欧了？” 星璃月冲到他面前，仰头质问，像只护食的小兽。陆祈安收起手机，站直身体，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怎么？七小姐舍不得？”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落在星璃月耳尖，让她莫名红了脸。“谁、谁舍不得了！” 星璃月后退半步，强装镇定，“我是说，你那演技，别毁了经典。“哦？” 陆祈安挑眉，刚要再说点什么，就被温棠冷冷打断：“陆少，我们找你是谈正事。星璃月的古筝独奏排在艺术节压轴，这是早就定好的，你要是敢改时间，我不介意让温家的私人医院‘恰好’缺几味你爷爷常用的药。”温棠的话直白又带着威胁，陆祈安却没生气，反而笑了：“温家小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放心，七小姐的事，我怎么会马虎。” 他看向星璃月，眼神里的戏谑褪去，多了点认真，“压轴位置给她留着，谁也抢不走。”星璃月愣了一下，心里莫名一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算你有点良心。”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圣英校服的女生走过来，那女生身形纤细，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正是宋芷音。她身边围着的几个学生，是平时总跟在江挽月身后的跟班。“宋芷音，你倒是说啊，你是不是真的听见姜会长说要把艺术节预算都给旭少的赛车社？” 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故意提高声音，引得周围人侧目。宋芷音咬着唇，眼圈泛红，小声道：“我、我没说……我只是路过学生会办公室，好像听到几句……” 她越是含糊，反而越让人觉得“事出有因”。“好像听到？” 黄毛男生不依不饶，“说白了就是姜会长偏心旭少呗！仗着自己是姜家大小姐，就把我们这些普通社团的资源都挪走，真当圣英是她家开的？”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圣英的学生大多出身不凡，虽不敢明着对姜星瑶不敬，但私下里对“四大家族”的特权多少有些不满，此刻被人挑明，难免有人附和。星璃月脸色一沉，刚要上前理论，就被陆祈安拉住了。 “别急。” 陆祈安低声道，眼神冷了下来，“有人想借刀杀人，何必让七小姐脏了手。”温棠却没忍住，几步走到黄毛男生面前，眼神像淬了冰：“你刚才说谁？再敢说一句姜星瑶的坏话，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从圣英滚蛋？” 温家在京市的医疗界地位特殊，想让一个学生“因病休学”再容易不过。黄毛男生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讪讪地闭了嘴。宋芷音连忙上前，拉了拉温棠的袖子，柔声说：“温棠同学，你别生气，他们只是误会了……都怪我，不该乱说话的。” 她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反而显得温棠咄咄逼人。温棠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误会？我看是有人故意挑事。宋芷音，别以为装可怜就能博同情，圣英不是你玩心计的地方。”宋芷音被她说得眼圈更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那模样惹得不少人怜惜。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在吵什么？众人循声望去，姜星瑶和旭璟川并肩走来。姜星瑶依旧是一身简洁的校服，气质清冷，旭璟川站在她身边，身姿挺拔，眼神淡漠地扫过人群，自带一股压迫感。“姜、姜会长……” 黄毛男生顿时矮了半截。宋芷音看到两人，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姜会长，对不起，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姜星瑶没看她，目光落在黄毛男生身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黄毛男生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旭璟川淡淡开口：“赛车社今年并未申请艺术节预算，倒是有人冒用赛车社名义散布谣言，看来圣英的纪律，该好好整顿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谁都知道，旭家对圣英的董事会有绝对影响力。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姜星瑶看向宋芷音，眼神平静无波：“宋同学，下次‘路过’时，不妨把话听全了。”宋芷音的脸唰地白了，指尖紧紧攥着衣角，低声道：“是……我知道了。”姜星瑶没再理会她，对星璃月和温棠说：“琴房空着吗？我有点事想跟你们说。”“空着呢！” 星璃月立刻点头，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些。旭璟川对陆祈安抬了抬下巴：“你也来。”陆祈安耸耸肩，跟了上去。一行人走进琴房，隔绝了外面的目光。星璃月才忍不住道：“表姐，宋芷音肯定是故意的！还有江挽月的那些跟班，一看就是受人指使！”温棠也附和：“我看那宋芷音不对劲，平时装得纯良无害，背地里不知道搞什么鬼。”姜星瑶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散去的人群，淡淡道：“艺术节前，总会有些小动作。” 她并不意外，家族之间的博弈，从来都不止在商场上。旭璟川站在她身边，轻声道：“晚上的画展，我让司机五点来接你。”“嗯。” 姜星瑶点头。陆祈安靠在钢琴上，看着星璃月：“别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你的独奏准备得怎么样了？”提到古筝，星璃月眼睛亮了亮：“早就练熟了！保证惊艳全场！”温棠翻了个白眼：“少吹牛，一会儿弹给我听听。”琴房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四人身上，仿佛暂时隔绝了外面的暗流。但他们都清楚，这只是开始。宋芷音的试探，江挽月的敌意，还有那些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算计，都将在即将到来的艺术节上，掀起更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