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要和你在一起

冬至夜的告白像一颗裹着糖霜的雪粒，落在两人心湖，没掀起惊涛骇浪，却在往后每个寻常日子里，慢慢消融出绵长的甜。

左奇函和陈奕恒之间，像是蒙了层温软的雾，藏着旁人读不懂的默契。

上课时桌下的指尖总忍不住悄悄相触。左奇函的指腹带着点薄茧，勾住陈奕恒微凉的手指时，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却又不肯松开。

若是被老师突然点到名字，左奇函会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缩回手，脊背绷得笔直，耳朵却红透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愣是压不下去；陈奕恒则低头盯着课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上的印刷体，眼底的温柔却漫过睫羽，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连复杂的函数图像都染上了暖意。

午休时，教室后排的窗帘会被拉上一半，橘色阳光透过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陈奕恒总爱靠在左奇函的肩膀上补觉，他的呼吸轻而匀，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拂过左奇函的脖颈，痒得人心尖发颤。左奇函会放慢翻书的动作，指尖捏着书页边缘，连纸张摩擦的声响都刻意放轻，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陈奕恒的背上，顺着肩胛骨的弧度慢慢拍着，像安抚一只蜷在怀里的小猫。

有一回，陈奕恒睡得沉了，口水悄悄浸湿了左奇函校服的肩膀，醒后瞥见那片浅淡的湿痕，他的脸瞬间烧得滚烫，手忙脚乱地去掏纸巾，嘴里急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左奇函却笑着按住他的手腕，指腹蹭过他泛红的耳垂，不在意地挑眉：“慌什么，这是陈学霸给我的‘专属印记’，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说着，还故意把肩膀往他面前凑了凑，“要不，再补一口？”陈奕恒被他逗得又气又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轻得像羽毛，教室里回荡着两人压低的笑声，混在窗外的蝉鸣里，格外清亮。

放学路上的梧桐叶落了又生，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夕阳下叠了一层又一层。

遇到同学打招呼，左奇函会不动声色地往陈奕恒身边靠半寸，手臂偶尔“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臂，指尖相触的瞬间，眼神里会闪过一丝隐秘的占有欲。走到校门口，左奇函的车总停在老地方，他从来都是先送陈奕恒回家，再绕路回自己家。

车里的空调温度总调得刚刚好，左奇函会叽叽喳喳地讲电竞社里的趣事——谁打游戏时被队友坑得跳脚，谁偷偷在训练时吃零食被社长抓包，陈奕恒则侧着头听，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偶尔应一声，嘴角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没落下。

两家父母的开明，成了这份温柔最坚实的后盾。

左奇函的妈妈特意定制了情侣款的灰色围巾，针脚细密地绣着两人名字的缩写，冬天里，两人戴着同款围巾走进教室，领口相触的温度，比暖气更让人安心，偶尔引来同学羡慕的目光，左奇函会大大方方地牵住陈奕恒的手，笑得眉眼弯弯；陈奕恒的妈妈则总让他带些自己做的点心，豆沙糕、奶黄包，都是左奇函爱吃的甜口，还会笑着叮嘱：“奇函爱吃甜，你多给他带点，两个人在学校互相照应，别光顾着学习，也得好好吃饭。”

高三上学期的风，渐渐染了些紧张的味道。

教室前方的倒计时牌上，数字一天天减少，红色的字体刺得人眼睛发紧，墙壁上贴满了“全力以赴”“未来可期”的标语，连空气里都飘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左奇函和陈奕恒没有慌，反而凑在一起，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扉页上写着两人的名字，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左奇函的数学和物理依旧是年级顶尖，他把错题笔记整理得工工整整，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考点和易错点，晚自习时，会把椅子往陈奕恒身边挪近，压低声音讲解解题思路，指尖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偶尔抬头，撞进陈奕恒专注的目光里，便会笑着揉一揉他的头发；陈奕恒的语文和英语是强项，他会帮左奇函分析作文的立意，整理英语作文的万能句型，清晨的早读课上，两人会并肩站在走廊尽头，一起背单词、练听力，阳光洒在他们交叠的课本上，连枯燥的语法都变得生动起来。

只是再沉稳的人，也会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一次模拟考试，陈奕恒的数学成绩突然下滑，排名跌出了年级前十。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他握着纸的手指微微发颤，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午饭只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左奇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放学后没有直接送他回家，而是拉着他往学校的天台走。

天台的风很大，吹起两人的衣角，把积压在心底的烦闷都吹散了些。

左奇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果，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剥开糖纸，递到陈奕恒嘴边：“一次考试而已，算什么事。我知道你最近熬得晚，压力大，没发挥好很正常。”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揉了揉陈奕恒的头发，指腹蹭过他紧绷的眉骨，“我信你的实力，下次肯定能考回来。而且不管你考多少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厉害的陈学霸。”

陈奕恒张嘴含住糖果，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顺着喉咙滑进心里，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和焦虑，瞬间涌了上来。

他往前一步，靠在左奇函的怀里，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声音带着点哽咽：“谢谢你，左奇函。有你在，真好。”左奇函收紧手臂，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好不好？”陈奕恒用力点头，眼泪砸在左奇函的校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这一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满心的感动。

从那天起，左奇函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帮陈奕恒补数学上。他把陈奕恒的错题一道一道整理出来，分类标注，从基础知识点讲起，陪着他一道题一道题地刷，一道题一道题地总结。陈奕恒也格外努力，每天都学到深夜，台灯下的影子拉得很长，遇到不懂的问题，哪怕是凌晨，也会给左奇函发消息，而左奇函总会第一时间回复。

慢慢地，陈奕恒的数学成绩一点点回升，下次模拟考试，不仅追了回来，还冲进了年级前五。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欣慰与喜悦。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学校组织了成人礼。

那天全体高三学生都穿着笔挺的礼服，并肩走过红毯，接过校长颁发的成人证书。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父母欣慰的目光，看着身边熟悉的身影，陈奕恒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而身边的左奇函，将会是他未来人生里最重要的人。

成人礼结束后，左奇函拉着陈奕恒的手，在校园里慢慢走着。他们走过熟悉的林荫道，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时光；走过一起自习的教室，课桌依旧整齐，仿佛还能看到两人头挨着头讨论难题的模样；走过一起跑步的操场，塑胶跑道上的脚印，藏着无数个清晨的坚持。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风里带着梧桐叶的清香，温柔而缱绻。

“奕恒，”左奇函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像盛了漫天星光，“高考结束后，我们去旅行吧，就我们两个人。去你想去的海边，看日出，看星星，好不好？”

陈奕恒笑着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力道紧紧的：“好，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

夕阳下，两个少年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的眼里，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