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
“我今早蹲在他家墙根晒太阳,听见他跟老伴说的。”
林天把肘子扔回布包,“张老秀才给过我两个馒头,还让我别总在泥里打滚。”
他说话时语气平和,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下一秒,他已经踩住矮胖子的手腕,弯腰捡起络腮胡掉在地上的刀。
刀很钝,砍在骨头上会发出难听的声响,但林天没砍——他用刀背,一下下砸在矮胖子的膝盖上。
“啊——!”矮胖子的惨叫在破庙里回荡,混着骨头碎裂的闷响,“我错了!我把银子还回去!我去衙门自首!”
林天停了手,蹲下来,用刀面擦了擦矮胖子脸上的血,露出他惊恐的眼睛:“自首?你们抢东西时,没想过那老两口会急得哭?没想过那姑娘可能要穿着补丁嫁衣出嫁?”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泥污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我不喜欢麻烦别人,【我一定要杀了你,这是我的兴趣爱好】。”
话音落时,刀已经出鞘。
不是砍,是抹,快得像一道闪电。
矮胖子的惨叫只起了个头,就变成了嗬嗬的漏气声,血从他脖颈涌出,很快染红了身下的枯草。
林天站起身,看了眼满地的狼藉。
络腮胡还在嗬嗬喘气,下巴脱臼的疼让他说不出话,眼里全是恐惧。
林天走过去,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
“咔嚓——”肋骨断裂的声音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确认三人都没了气息,林天才走到庙角的积水处,慢慢洗手。
血在水里晕开,像一团散开的墨。
他洗得很仔细,连指甲缝都搓到了,然后用破衫擦干,重新缩回草堆,仿佛刚才那场杀戮只是打了个盹。
雨小了些时,庙外传来脚步声。
林天眯起眼,看见个穿月白裙的姑娘站在庙门口,手里提着个竹篮,裙角沾了泥,却依旧像雨雾里刚绽开的白梅。
是南宫青婉。
林天见过她,在城西的绣坊,她是绣坊老板的女儿,据说绣的鸳鸯能引来真鸟。
她总穿月白或水绿的衣裳,说话时声音软软的,看见乞丐会悄悄放下两个铜板。
南宫青婉显然被庙里的景象惊到了,脸色发白,手里的竹篮差点掉在地上:“这、这是……”
林天从草堆里探出头,脸上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声音也放得很轻:“姑娘,你别进来,有坏人……刚才打起来了。”
南宫青婉握紧竹篮把手,指尖泛白,却没走。
她看见林天破衫上沾着的血点,又看见他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眼睛,咬了咬唇:“你没事吧?他们没欺负你?”
“我躲在草堆里,他们没看见。”
林天低下头,用脏手背擦了擦脸,“姑娘快走吧,这里不干净。”
南宫青婉犹豫了一下,从竹篮里拿出个油纸包,轻轻放在庙门口的石阶上:“这是刚做的桂花糕,你……你拿去吧。”
她顿了顿,又从袖袋里摸出块碎银子,“你找个地方住,别再待在这种地方了,太危险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月白裙角像只受惊的白蝶,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林天看着那块银子和油纸包,沉默了片刻。
他没去拿,只是重新躺下,听着雨声渐歇。
第二天清晨,林天换了身干净些的粗布短打——是从络腮胡身上扒的,虽然大了点,但比破衫暖和。
他把那三人的尸体拖到庙后埋了,又去了城南张老秀才家,把那包银子和没动过的肘子放在门口,敲了敲门就跑。
跑过街角时,撞见个穿绯红裙的姑娘。
她手里拿着支银鞭,鞭梢还沾着血,身后跟着两个仆役,正押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
姑娘生得极艳,眉梢眼角像淬了火,偏偏眼睛是极亮的杏眼,看人的时候带着股不驯的野气,像只刚斗赢了的火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