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的晨光总带着松香与笑声。沈霄宁正跟着张云雷在八队排练室练《对春联》,忽听外面传来栾云平的大嗓门:“辫儿哥,师父让你过去一趟,有新师弟来报到!”
张云雷放下手里的扇子,冲沈霄宁扬了扬下巴:“走,看看去。”
两人刚走到院子,就见郭德纲正站在石榴树下,跟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说话。那年轻人身形挺拔,眉眼带着点书卷气,鞠躬时脊背挺得笔直,倒不像常年在曲艺园子里泡着的,反倒像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
“这是宋九霖,”郭德纲见他们过来,笑着介绍,“我前几年在英国演出时收的徒弟,九字科的,一直在那边上学,刚回来。”
宋九霖连忙转向张云雷,规规矩矩地鞠躬:“师哥好。”目光扫过旁边的沈霄宁时,又补充道,“小师妹好。”
他的普通话带着点轻微的卷舌音,不像本土长大的孩子那样字正腔圆,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沈霄宁连忙回礼:“九霖师哥好。”
张云雷打量着他,忽然笑了:“师父,您这是给咱八队送人才来了?看这模样,不像说相声的,倒像演偶像剧的。”
“去你的,”郭德纲拍了他一下,“九霖在国外没断过基本功,贯口背得比你当年强。这次回来,正好给霄宁搭个档,你多带带他们。”
沈霄宁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师父,我……”她还没正式跟人搭过档,突然来个新师哥,心里顿时有点发慌。
宋九霖也愣了愣,随即认真点头:“请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小师妹配合。”
“霄宁别紧张,”郭德纲看出她的局促,温声道,“九霖性子稳,学问也扎实,你们一个活泼一个稳,正好互补。先在八队磨合着,回头我听你们的活儿。”
张云雷在旁边帮腔:“师父都安排好了,你还怕什么?有师哥在呢,谁敢欺负你新搭档?”他故意把“新搭档”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楚,眼神却往宋九霖身上瞟,带着点审视。
宋九霖像是没察觉他的打量,只是冲沈霄宁笑了笑:“小师妹,以后请多指教。我刚回来,好多规矩还不熟,得麻烦你多提醒。”
他笑得坦诚,眼里没什么弯弯绕绕,沈霄宁心里的紧张消了大半,连忙摆手:“师哥客气了,咱们互相学习。”
回排练室的路上,张云雷走在前面,故意放慢脚步等他们。宋九霖跟沈霄宁并排走着,低声问:“小师妹平时常演什么段子?我先摸摸底,回头好准备。”
“最近在练《报菜名》和《地理图》,”沈霄宁说,“辫儿哥说我贯口还得再磨磨。”
“我在国外常听师哥的录音,”宋九霖说,“你的太平歌词很有味道,尤其是《探清水河》,比好多专业演员都有劲儿。”
沈霄宁红了脸:“师哥过奖了,我还差得远。”
张云雷在前面听着,忽然回头:“宋九霖,你可别光说好听的。我们家霄宁看着温和,较劲的时候比谁都倔,你要是捧哏接不住她的话,小心她当场给你改词儿。”
宋九霖笑着点头:“那我可得多下功夫,别被小师妹比下去。”
进了排练室,张云雷把一摞本子扔给宋九霖:“这是八队常演的段子,你先看着。下午三点对活儿,我在旁边听着,敢糊弄我,仔细你的皮。”
“谢谢师哥。”宋九霖接过本子,坐在角落认真翻看起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他看得专注,手指在纸页上轻轻点着,倒真有几分学者的样子。
沈霄宁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刚进德云社的自己——也是这样拘谨,拿着本子不敢说话,是张云雷一句句教她,才让她慢慢放开。如今来了新师哥,她反倒成了“前辈”,心里忽然有点奇妙的感觉。
“发什么呆?”张云雷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去,把《对春联》再顺一遍,等会儿跟你新搭档对对看。”
“哦。”沈霄宁拿起扇子,走到宋九霖对面。
宋九霖合上书,冲她点头:“小师妹,开始吧。”
“那我起头了啊,”沈霄宁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师哥,咱今儿说段什么?”
“您定,我都行。”宋九霖的捧哏稳当,带着点新人特有的谨慎。
两人一递一接,虽然偶尔有磕绊,却意外地合拍。宋九霖的反应很快,沈霄宁扔出的包袱他都能稳稳接住,甚至偶尔还能反抛一个,逗得旁边的张云雷直笑。
“不错啊,”张云雷放下茶杯,“宋九霖,你这捧哏有股子文气,跟别人不一样。就是劲儿再足点,别跟念课文似的。”
“是,师哥说得对。”宋九霖认真记下。
沈霄宁也松了口气,刚才的紧张彻底没了。她忽然觉得,有个新搭档也挺好——至少以后练活儿不用总麻烦辫儿哥,而且宋九霖的学问扎实,说不定还能帮她看看物理题。
下午排练结束,宋九霖抱着本子准备回宿舍,张云雷忽然叫住他:“九霖,跟我来一趟,给你讲讲八队的规矩。”
沈霄宁看着两人走进张云雷的休息室,心里有点好奇,却也没多想,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学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休息室里传来张云雷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严肃:
“……霄宁是咱社里唯一的小师妹,你跟她搭挡,得拿出十二分的心思。台上好好捧,台下别瞎打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
沈霄宁的脚步顿住,心里忽然暖烘烘的。她知道,辫儿哥这是在护着她呢。
阳光穿过走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笑了笑,转身往北大的方向走——新的搭档来了,新的段子要排了,她的大学生活和相声之路,都在朝着更热闹的方向走去。而身后的德云社,永远有最坚实的依靠,和最温暖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