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的公告栏前围了半圈人，红纸黑字的巡演日程表刚贴上去，就被师兄弟们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沈霄宁踮着脚往里挤，好不容易才看清那串地名——河北、南京、重庆、北京、天津、哈尔滨。
“第一站河北廊坊？”她拽了拽旁边宋九霖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兴奋，“咱这就算……正式开专场了？”
宋九霖扶了扶被挤歪的眼镜，嘴角也扬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算。郭老师刚在会上说，这六站是给咱练手的，要是反响好，后面再加场次。”
旁边的杨九郎路过，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行啊你们俩，刚拿了冠军就开巡演，这待遇，赶上当年的张云雷了。”
提到张云雷，沈霄宁的耳朵悄悄红了。他昨天刚能拄着拐杖下地，听说她要开巡演，硬是撑着给她讲了半宿的场子经验：“河北观众爱听热闹的，开场得炸，中间得稳，返场别掉链子……”
“想什么呢？”宋九霖碰了碰她的胳膊，“郭老师让咱去办公室，商量节目单。”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霄宁和宋九霖几乎住在了排练室。从传统的《报菜名》到新编的《校园趣事》，再到那段在《欢乐喜剧人》上广受好评的《量子力学相声》，每段活儿都被拆了揉碎了反复打磨。沈霄宁的嗓子练得发哑，宋九霖的笔记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连食堂的大师傅都知道，这俩孩子总在饭点抱着快板跑过，嘴里还念念有词。
出发去河北的前一晚，沈霄宁收到张云雷的微信：“明儿上台别慌，忘词了就让九霖给你兜着，他稳。”后面还跟了个加油的表情，笨笨的，一看就是刚学的。
她对着屏幕笑了半天，回了句：“等我回来给你带廊坊的驴肉火烧。”
河北廊坊的剧场不算大，却挤满了特意赶来的观众。后台的镜子里，沈霄宁正对着自己系大褂扣子，手指抖得差点扣错眼。宋九霖递过来一瓶温水：“喝口，压惊。”
“我紧张。”她坦白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台下那么多人，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砸不了。”宋九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咱在排练室演过八十遍了，闭着眼都能说下来。再说了，你忘了郭老师怎么说的？‘台上慌，台下补’，咱准备得够足了。”
正说着，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传了进来：“接下来，有请我们《欢乐喜剧人》总冠军——宋九霖、沈霄宁！”
聚光灯猛地打在通道口，沈霄宁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扇子。宋九霖冲她眨了眨眼，率先迈步走上舞台。掌声和欢呼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沈霄宁跟着迈出脚，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宋九霖先开了口，台下的掌声更响了。
沈霄宁定了定神，扬起笑脸：“我是沈霄宁，旁边这位是我搭档，宋九霖。”
“哎，听说你们刚拿了冠军就开巡演，这步子迈得够大的啊？”宋九霖抛出第一个包袱。
“那不是怕大家等急了嘛。”沈霄宁接得干脆，“再说了，河北的观众多热情啊，不来这儿开第一站，对得起咱廊坊的驴肉火烧吗？”
台下哄堂大笑，有人举着灯牌喊：“小师妹我们爱你！”
沈霄宁的紧张忽然就散了大半。她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看着那些写着她名字的灯牌，忽然想起张云雷说的“观众的笑声是最好的药”，此刻这“药”涌进心里，把所有的忐忑都泡得松软了。
第一段《报菜名》说得顺风顺水，沈霄宁的贯口又快又稳，宋九霖的捧哏恰到好处，逗得台下叫好声不断。到了新编的《校园趣事》，沈霄宁把物理系的梗揉进去，说“学量子力学就像说相声，逗哏捧哏得配合，少一个粒子都不成”，连后排的大爷都跟着笑。
最炸的是返场环节。沈霄宁拿起快板，笑着说：“给大伙儿来段新学的，《数来宝》，夸夸咱河北的好！”
板点一响，她的声音清亮得像穿云箭：“竹板这么一打呀，咱把河北夸，廊坊的火烧香，保定的驴肉佳……”
宋九霖在旁边配合着做鬼脸，台下的观众跟着节奏拍手，气氛热烈得快要掀翻屋顶。
鞠躬下台时，沈霄宁的手心全是汗，却笑得停不下来。宋九霖递给她一瓶水：“怎么样？没演砸吧？”
“没有！”她灌了大半瓶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们笑了！好多人笑了！”
后台的工作人员笑着迎上来：“太棒了！刚才郭老师还发微信问呢，说听着场子挺热。”
沈霄宁掏出手机，想给张云雷报喜，却发现他早就发来了消息，是半小时前的：“听九郎说你们开场炸了，不错，没给八队丢人。”
她笑着回：“等我回去给你学那段《数来宝》，保证比今天更响！”
夜色里的廊坊透着点凉意，沈霄宁站在剧场门口，看着观众们举着灯牌离开，心里像揣了颗滚烫的太阳。宋九霖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刚买的驴肉火烧：“趁热吃，庆功。”
咬下去的瞬间，外酥里嫩的香气混着芝麻的香，在嘴里炸开。沈霄宁忽然明白，为什么张云雷总说“第一站得选个接地气的地儿”——观众的笑声和手里的热乎吃食，都是最踏实的肯定。
“下一站南京。”宋九霖看着日程表，眼里带着期待，“听说那儿的观众爱听细腻的，咱得把《探清水河》的段子再改改。”
“嗯！”沈霄宁点头，咬着火烧的动作都带着劲儿，“南京还有辫儿哥的粉丝呢，咱得演得更出彩才行。”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远处。沈霄宁知道，河北只是开始，后面的南京、重庆、北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但只要身边有搭档，台下有观众，手里有热乎的吃食，心里有想让他骄傲的人，这巡演的路，就一定能走得热热闹闹，踏踏实实。
她掏出手机，对着咬了一半的驴肉火烧拍了张照，发给张云雷，配文：“第一站圆满成功！火烧超香，等你能吃辣了，带你吃重庆的火锅！”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仿佛已经听见了下一站的掌声，在不远的前方，热热闹闹地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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