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后台比别处更热闹些,刚进门就听见有人用脆生生的天津话打招呼:“哟,这不是咱《欢乐喜剧人》的小冠军吗?可算来咱地界儿了!”
沈霄宁刚卸完妆,闻言笑着回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大爷好,早就想来天津了,这可是我家乡。”
“哟呵,自家人啊!”后台打杂的大爷眼睛一亮,递过来一串刚出锅的糖堆儿,“尝尝,正宗的天津味儿,垫垫肚子,晚上场子热,别累着。”
沈霄宁接过来,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咬下去脆甜酸香,瞬间勾起了小时候的记忆。她眼眶微热,含糊道:“谢谢大爷,还是这味儿。”
宋九霖在旁边帮她整理大褂,看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叹了口气:“这一个月连轴转,你瞧瞧你这下巴尖的,天津站结束必须给你加个鸡腿。”
沈霄宁摆摆手,把糖堆儿递过去让他咬了一口:“没事,台上一站就不觉得累了。你看台下那灯牌,比南京的还亮呢。”
确实,天津的观众最是懂行,从开场就透着股亲近。宋九霖刚抖开第一个包袱,台下就有人接话茬,一唱一和比相声还热闹。
“您猜怎么着?咱这搭档啊,打小在天津长大,后来才去的北京。”宋九霖指着沈霄宁,故意卖关子。
台下立刻有人喊:“老乡!必须给咱露一手天津快板啊!”
沈霄宁笑着上前一步,手里的快板“啪”地合上,眼里闪着光:“那必须的!今儿回了家乡,就得唱段家乡的调——”
板点一响,她亮开嗓子,字正腔圆的天津话裹着脆生生的板音跳出来:“哎,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压死二百多……”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叫好声差点掀了屋顶。有大爷拍着大腿喊:“这味儿正!比那相声演员唱得地道!”
沈霄宁越唱越起劲儿,把小时候在胡同里听的段子揉进去,从早点铺的锅巴菜说到海河的游船,从劝业场的热闹说到杨柳青的年画,句句带着津门烟火气。宋九霖在旁边配合着做鬼脸,逗得台下笑成一片。
中场休息时,沈霄宁靠在后台的柱子上喘气,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宋九霖递过来冰镇酸梅汤,皱眉道:“你这状态不对,刚才唱到一半明显气短了,别硬撑。”
“没事,”她喝了两口酸梅汤,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最后一场天津站,得让他们记住咱。”
正说着,手机震了震,是张云雷发来的视频通话。屏幕里他刚拆了纱布,腿还架在支架上,声音带着点沙哑:“听说回天津了?快板唱了没?没给家乡人丢人吧?”
沈霄宁笑着把镜头转向台下亮堂堂的灯牌:“你看这阵仗,丢不了!等结束了给你录一段,保证比排练时顺。”
“录清楚点,”张云雷哼了声,眼神却软下来,“别太累,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记得给我带俩,要刚出锅的。”
挂了电话,沈霄宁捏着手机笑了半天,宋九霖凑过来看:“辫儿哥又催你呢?他这哪是盼包子,是盼你早点回去吧。”
她没接话,只是把剩下的酸梅汤一饮而尽,重新拿起快板。后台的镜子里,映出她眼底的光,比台下的灯牌还要亮——那是回到家乡的笃定,是连轴转的疲惫里,硬撑着的那股子精气神。
返场时,沈霄宁清了清嗓子,没再唱快板,而是哼起了小时候奶奶教的童谣,软糯的天津话混着晚风飘向台下:“海河沿儿,放风筝,放个蜻蜓满天红……”
台下忽然静了静,随即响起更暖的掌声。有人喊:“孩子想家了吧!”
沈霄宁笑着点头,眼眶有点湿:“是,回家了。”
下台时,打杂的大爷又塞给她一兜熟梨糕,念叨着:“多吃点,看这小脸瘦的,你奶奶要是在,指定心疼坏了。”
沈霄宁抱着纸兜,站在剧场门口看天津的夜景。海河的风吹过来,带着水汽和桂花香,她忽然觉得,这连轴转的累,在踏上家乡土地的这一刻,都化成了踏实的暖。
“走了,”宋九霖拍她肩膀,“回去打包包子,明儿一早给辫儿哥寄过去。”
“嗯,”沈霄宁应着,脚步轻快了些,“还得给九郎哥带两盒十八街麻花。”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混着天津卫的烟火气,一路往住处去。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快板,冰凉的竹片硌着手心,却让人觉得,这连轴转的路,每一步都踩得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