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宁站在化妆镜前，看着化妆师往自己脸上拍粉底，忽然有点发懵。镜子里的人穿着精致的丝绒旗袍，头发被挽成利落的发髻，耳坠上的碎钻晃得人眼晕——这和她平时穿大褂、揣快板的样子，实在差得太远。
“紧张了？”宋九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平日里总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换成了金丝边，倒显出几分斯文气。
“有点。”沈霄宁扯了扯旗袍的开叉，总觉得抬手都怕扯坏了，“拍杂志跟上台说相声不一样啊，台上说错了能圆回来，这镜头对着，眨错眼都得重拍吧？”
化妆师忍不住笑：“沈老师放心，您底子好，随便摆摆都好看。再说宋老师是老熟人了，你们俩搭档这么久，默契肯定没问题。”
提到“默契”，沈霄宁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她和宋九霖从《欢乐喜剧人》一路搭档到巡演，别说摆姿势，就是一个眼神，对方都知道要递什么词。可当摄影师喊“靠近点，自然点”时，她还是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旗袍贴身，西装笔挺，这么近的距离，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放松点。”宋九霖低声提醒，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靠，手臂虚虚地搭在她身后的布景架上，既保持了礼貌的距离，又显得亲近，“就当是在台上说《报菜名》，你忘词了，我给你兜底呢。”
这话像颗定心丸，沈霄宁瞬间笑开了。她想起巡演时在重庆，自己唱《毓贞》跑了调，是宋九霖突然插了句“这山城的风太烈，把调都吹跑了”，硬生生把失误圆成了包袱。
摄影师抓住这瞬间的自然笑意，连按快门：“对！就是这个感觉！沈老师眼神再亮一点，看宋老师那边……”
一组照片拍下来，沈霄宁后背都汗湿了。休息时她掏出手机，看见张云雷半小时前发的微信：“拍怎么样了？别紧张，你穿大褂好看，穿旗袍也好看。”
后面还跟了个拍立得照片，是他在玫瑰园的院子里拍的——自己那件天蓝色的云锦大褂被挂在晾衣绳上，阳光照着，像片铺开的云。
沈霄宁看着照片笑出了声，手指飞快地回：“刚拍完一组，九霖哥快把我榨干了，说我笑起来像‘偷了糖的松鼠’。”
宋九霖凑过来看：“他还说你穿旗袍好看？我看他是没瞧见你刚才紧张得攥皱旗袍的样子。”
“要你管！”沈霄宁把手机往兜里塞，却被他拽住手腕——原来刚才拍照时太用力，她手心的汗把旗袍袖口洇出了一小片深色。
“啧，你这紧张的毛病啥时候改改。”宋九霖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等会儿拍快板那组，肯定能放松。”
果然，当道具组把快板递过来时，沈霄宁眼睛都亮了。她和宋九霖拿着快板站在背景板前，不用摄影师指挥，就自然而然地摆出了平时排练的姿势——她抬板要唱，他侧身要接，眼神里的默契藏都藏不住。
“这个好！”摄影师兴奋地喊，“来段《数来宝》？不用真唱，对口型就行！”
竹板一响，熟悉的节奏漫开来。沈霄宁张口就来：“说打竹板，迈大步，眼前来到……”
“哎哎，别真唱啊！”宋九霖赶紧打断她，“摄影师要的是姿势，不是现场演出！”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笑了。沈霄宁吐了吐舌头，却觉得心里的拘谨全没了——原来不管穿什么衣服，拿没拿快板，只要身边站着的是搭档，就总有种踏实的底气。
拍最后一组封面时，主题是“传承与新生”。沈霄宁换上了改良版的短款大褂，宋九霖则在西装里搭了件盘扣衬衫。两人并肩站在写满相声术语的背景墙前，沈霄宁手里转着扇子，宋九霖扶着眼镜，镜头拉近时，能看见她大褂领口露出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快板，是上次在天津，张云雷特意给她挑的。
“看镜头！”摄影师喊。
沈霄宁抬头时，正好对上宋九霖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调侃，多了些认真——像是在说“这一路，谢了”。她忽然想起刚搭档时，自己总嫌他捧哏太“理科生”，直来直去没包袱，可就是这股子实在劲儿，陪她从赛场走到了专场，从后台走到了镜头前。
照片拍得很顺利，杂志社会把样片直接寄到德云社。沈霄宁走出摄影棚时，夕阳正把天染成橘红色。宋九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回去给辫儿哥报喜？”
“嗯！”她点头，脚步轻快，“还得告诉他，我比他上回拍杂志时笑得好看。”
宋九霖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他掏出手机，给张云雷发了条消息：“照片拍得不错，你家小师妹紧张归紧张，镜头感比你强。”
很快收到回复，就两个字：“废话。”
宋九霖笑着收起手机，心里却了然——有些默契是舞台上的你来我往，有些牵挂是镜头外的不言自明，不管是哪种，都是这行当里，最难得的缘分。
沈霄宁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刚才摄影师说的话：“你们俩站在一起，就像看见相声的过去和将来。”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快板吊坠，觉得这话没错——不管是穿大褂还是旗袍，站在台上还是镜头前，只要心里的热乎劲儿没凉，这门手艺，就永远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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