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班

九月末的微风卷着落日的余晖，吹进江南一中的考场。油墨印刷的试卷铺在桌面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取代了往日的喧嚣，成了校园里唯一的主旋律。

温星辞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发丝上，晃得她微微眯眼。她下意识摸了摸画本——那片香樟叶还夹在扉页，被摩挲得愈发平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卡了许久，她抬头深呼吸时，恰好瞥见斜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白衬衫领口依旧松开两颗扣子，脊背挺拔，正是江遇。他握笔的姿势利落，指尖偶尔轻敲桌面，像是在推算解题思路。

视线不经意扫过斜后方，顾屿正低头认真演算，眉头微蹙，侧脸在阳光下透着沉稳。而斜对角的苏晓冉，嘟着的嘴角像含了颗无形的糖果，笔尖还轻轻蹭着下唇，认真又带点娇憨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四人间隔不远，却默契地互不打扰，唯有空气中浮动的紧张感，与窗外偶尔飘来的草木清香交织。温星辞收回目光，指尖落在答题卡上，忽然想起江遇问她要不要去美术社时的眼神，清亮又真诚，心里莫名安定下来，笔下的解题思路也清晰了许多。

两场考试间隙，走廊里挤满了舒展筋骨的学生。苏晓冉一出门就逮住了温星辞，叽叽喳喳抱怨：

“最后那道文言文翻译也太难了吧！我猜你肯定答得超好，毕竟你连画画都那么细腻！”

顾屿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温星辞：“刚看到你好像有点渴，楼下自动贩卖机买的。”

江遇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手里转着笔，看到她们过来，目光先落在温星辞身上，随即扬起下巴笑了笑：

“考得怎么样？”

“还好，”

温星辞接过矿泉水，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耳尖微热，

“数学最后一道题有点难，“我也卡了会儿，”

江遇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低了些，

“不过后来想到了辅助线的做法，应该能对。”

苏晓冉凑过来打趣：

“你们俩这是在交流学习心得吗？顾屿，你呢？是不是觉得题目超简单？”

顾屿温和地笑了笑：

“还好，细心点应该没问题。”

四人并肩站在走廊上，夕阳的余光穿过栏杆撒过来，带着暖风，令刚才考试的紧张感渐渐消散。

晚自习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场里瞬间沸腾起来。温星辞收拾画本时，发现桌肚里多了一颗薄荷糖，包装纸上画着小小的香樟叶图案。她抬头望向江遇的方向，他刚好也在看她，眼神碰撞的瞬间，两人都笑了笑，江遇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随着走出考场时，夕阳正缓缓落下，把校园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规划着周末要去吃的美食，顾屿跟在旁边，偶尔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江遇则和温星辞走在后面，聊着美术社招新的细节。

“听说美术社有专门的速写教室，窗外银杏树林。”

江遇说。温星辞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那太好了。”

“到时候我带你去，”

江遇转头看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柔和了轮廓，

“希望我们能分到同一个班，这样就能一起去了。”

温星辞的心轻轻跳了一下，低头“嗯”了一声，耳尖又泛起红。她攥着那颗薄荷糖，心里悄悄期待着——期待分班结果，期待能和他们再次重逢在同一个教室，期待这场始于九月的悸动，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生根发芽。

温星辞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饭菜的香气裹着暖意扑面而来。温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角弯成月牙：

“星星回来啦？最后一门考得怎么样？快洗手吃饭，给你炖了鸽子汤补补。”

温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晚间新闻，手里还拿着她爱吃的橘子，见她进来便起身接过书包：

“听你妈说考试那几天没睡好，今晚早点休息，分班的事别急，顺其自然就好。”

餐桌中央摆着三菜一汤，都是她偏爱的口味。鸽子汤炖得软烂，汤汁清亮，妈妈一边给她盛汤一边念叨：

“你这孩子，考试还带着画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画画似的。”

温星辞喝着汤，鼻尖泛着热意，忍不住把考场里的趣事讲了讲：

“我们考场有个女生超可爱，做题的时候总爱蹭嘴唇，还有我之前提过的江遇，他数学最后一道题居然想到了辅助线，我后来也跟着想出来了。”

爸爸听得认真，放下筷子说：

“能遇到合拍的同学是好事，以后分班了要是还能在一块儿，互相帮衬着学习。”

妈妈却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补充：

“对了，你江阿姨今天还问起你呢，说她儿子江遇也在江南一中，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温星辞手里的勺子顿了顿，耳尖瞬间热了起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好像是一个班的。”

她没敢说江遇邀请她去美术社的事，也没提那颗画着香樟叶的薄荷糖，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像喝了蜜似的。

晚饭过后，温星辞回到房间，把画本摊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颗薄荷糖，放在香樟叶旁边。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书页上，映得两个小小的身影轮廓温柔。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江遇发了条消息：

“今天谢谢你，薄荷糖很好吃。”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是江遇发来的一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

“不客气，明天美术社招新，我在速写教室等你。”

温星辞抱着手机，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悄悄期待着明天的到来。这时，妈妈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放在她手边：

“早点睡呀，别熬夜玩手机。”

她点点头，把手机放在床头，心里却满是憧憬——憧憬着新的班级，新的伙伴，还有这场始于九月的、藏在晚风与月光里的温柔悸动。

分班结果公示那天，温星辞挤在公告栏前，指尖顺着名单往下划，突然在高二（3）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江遇、苏晓冉、顾屿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刚转过身，就撞进江遇含笑的眼眸里，苏晓冉已经蹦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尖叫：

“我们四个居然还在一块儿！也太幸运了吧！”

顾屿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点头：

“以后又能一起学习了。”

桂花香般的小道上，迎着太阳的余晖，温星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推开家门，就看到妈妈正和一位打扮干练的阿姨坐在客厅聊天，两人笑得十分投机。听到开门声，那位阿姨转过头，温星辞愣了愣——是江遇的妈妈，江阿姨。

“星星回来啦？”

江阿姨眼睛一亮，起身朝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

“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小时候还总跟在江遇屁股后面跑，现在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温星辞耳尖发烫，妈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正跟你江阿姨说呢，你们俩居然分到一个班了，这缘分可真妙。”

江阿姨笑着补充：

“可不是嘛！江遇回家跟我说，班里有个画画特别好的女生，叫温星辞，我一猜就是你。他还说邀请你去美术社了，以后你们可得互相照应着点。”

正说着，门铃响了，江遇拎着一个画板站在门口，看到温星辞时愣了一下，随即耳根微微泛红。

“妈，我来拿上次落在这儿的画笔。”

“刚好，”温妈妈笑着起身，“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你爸也快回来了，正好让孩子们多聊聊。”

“对了温心辞小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发小吗，怎么都没怎么看见。”江妈说道

“呀说起来那小孩也可怜，从小妈妈就走的早，爸爸也去外地打工一个人在江南养活自己，唉星星你去把顾屿叫过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好嘞，妈”

温星辞小步跑出去

晚饭的餐桌比平时热闹了许多，江爸爸和温爸爸聊起工作，妈妈们则围着学习和美术社的事絮叨。顾屿和江遇坐在一起，江遇偶尔会给温星辞夹菜，还悄悄在桌下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速写教室的银杏叶黄了，周末一起去写生？”

温星辞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正假装喝汤，耳根却红得厉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在纸条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悄悄推了回去。

饭后，江遇和温星辞一起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飘进来。

“没想到我们爸妈居然这么熟，”

江遇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小时候我还总抢你画的画。”

温星辞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忍不住笑了：

“我记得你还把我的香樟叶画撕了，害我哭了好久。”

“那我现在赔你一幅更好的，”

江遇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星星，“周末去银杏林，我给你画一幅全身像。”

温星辞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这时，客厅里传来妈妈们的笑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两位妈妈正凑在一起看她小时候的画本，脸上满是欣慰。原来这场跨越童年的缘分，早已在时光里悄悄埋下伏笔，如今伴着分班的契机，正慢慢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