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的脚步踢到了什么硬物，陈默低头一看，是块嵌在石缝里的齿轮，大小和灰衣人手里的差不多，齿间同样凝着暗红。他猛地想起林小满日记里的插画：钟楼地基下埋着十二块齿轮，对应一天的十二个时辰，此刻脚边这块，齿槽里刻着个模糊的“寅”字。
“寅时……”陈默脱口而出，林小满立刻接话：“爷爷说，寅时雾最浓，钟摆的影子会和地基重合。”她快速翻着日记，指尖停在某页，“这里！‘十二齿归位，钟鸣破雾’——难道要找到十二块齿轮？”
灰衣人没动，只是把手里的齿轮往钟楼上举了举，锈齿在雾里泛出冷光：“你们已经碰了‘寅’，剩下的十一个，藏在雾里呢。”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从钟摆缝里挤出来的，“找到全部，或者……被齿轮找到，选吧。”
话音刚落，雾中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齿轮从暗处滚了出来。陈默拽着林小满往侧面跳，一道黑影擦着他们刚才的位置掠过——是块刻着“卯”字的齿轮，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地下翻出来的。
“它会自己找过来？”林小满的声音发紧，黄铜小钟在她手心烫得吓人，钟身的迷你钟摆转得更快了，像是在预警。
陈默突然注意到钟摆的阴影——刚才还歪歪扭扭斜在地面，此刻竟慢慢舒展开，像条苏醒的蛇，正朝着“卯”字齿轮的方向游去。他拽着林小满跟上阴影：“跟着影子走，它在指方向！”
阴影爬过石板路，在一处断墙下拐了弯。陈默掀开墙角的青苔，果然摸到块冰凉的金属——是刻着“辰”字的齿轮，齿牙间缠着几缕干枯的紫藤，和钟楼墙面上的藤蔓纹路一模一样。
“辰时紫藤缠齿轮……日记里写过！”林小满赶紧把齿轮揣进包里，黄铜小钟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比之前清亮许多。抬头看时，钟楼上的钟摆竟又动了，幅度虽小，却带着种蓄力的震颤。
灰衣人远远站在雾里，像尊生锈的雕像，手里的齿轮却在慢慢转动，每转一圈，雾中就多一道“咔嗒”声——那是其他齿轮在回应，像一群被唤醒的虫，正从泥土里、墙缝里、老树的树洞里，朝着钟摆的方向聚拢。
陈默数着包里的齿轮：寅、卯、辰……还差九块。他摸出打火机重新点燃，火苗在雾里抖得厉害，却意外照见地面的水洼里，钟摆的影子已经拉得很长，末端正指向镇西的老槐树——那里该藏着“巳”时的齿轮吧。
林小满突然按住他的手，黄铜小钟贴在齿轮上，发出细碎的共鸣：“听，它们在数时间呢。”
齿轮的咔嗒声、钟摆的震颤声、小钟的共鸣声混在一起，像支古怪的曲子。陈默突然懂了，灰衣人说的“还差三下”，或许不是指齿轮数量——而是指钟摆摆动的次数，当十二块齿轮归位时，那声迟来的钟鸣，才是雾散的信号。
他拽起林小满往老槐树跑，身后的雾里，齿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有无数只脚，正踩着钟摆的节奏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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