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育殊学堂里的人，虽然都“有问题”，却好像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温柔，或许，这里真的能找到他想要的兄弟。

两人回到育殊学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操场上，正好有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还传来女生们的笑声。

霍倾返眼睛一亮：“肯定是阿鸳，走，咱们去看看。”

他拉着龙少爷，快步走到人群旁边，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龙少爷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阿鸳。

阿鸳正和几个女生一起踢毽子，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校服，校服洗得很干净，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他的头发留得比一般男生长一点，软软地贴在脸颊两侧，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一点眉毛，眼睛大大的，像浸了水的葡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会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特别可爱。

毽子在他的脚边，飞来飞去，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灵活，每一下都踢得很准，女生们都围着他，一边看，一边鼓掌，还时不时地喊“阿鸳，好厉害！”

阿鸳听到女生们的夸奖，脸一下子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动作也慢了一点，毽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赶紧弯腰去捡，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霍倾返和龙少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紧跑过来，对着霍倾返喊：“霍哥，你回来了！”

然后，他又看向龙少爷，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丝胆怯，小声地问：“霍哥，这位是？”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龙少爷，今天刚入学的，以后就是咱们的兄弟了。”霍倾返拍了拍龙少爷的肩膀，又对龙少爷说，“龙少爷，这就是阿鸳。”

龙少爷看着阿鸳，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是他自从阿栾死了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你好，阿鸳，我叫龙烬，你叫我阿烬就好。”

他不想再被人叫“龙少爷”，那样的称呼，总让他觉得自己和别人隔着一层，他想和阿鸳、霍倾返，做真正的兄弟，而不是带着“少爷”的身份。

阿鸳没想到龙少爷这么温和，一点都没有“少爷”的架子，心里的胆怯一下子少了很多，他也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阿烬哥，你好，我叫阿鸳。”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霍倾返，又逃课？”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站在人群外面，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子轻轻扇着，眼神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

男生的皮肤很白，却不是阿鸳那种软乎乎的白，而是带着一丝冷意的白，眉骨很高，眼尾微微上挑，却没有丝毫妖媚，反而透着一股清冷，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长得确实很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花间笑，你管我！”霍倾返看到他，一点都不怵，反而笑着招手，“过来，给你介绍个人，这是龙烬，阿烬，以后就是咱们兄弟了，阿烬，这就是花间笑。”

花间笑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龙少爷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神里没有好奇，也没有轻视，只是很平淡，然后点了点头：“你好，龙烬。”

他的声音也很清冷，像泉水一样，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好，花间笑。”龙少爷也点了点头，语气很平和。

他能感觉到，花间笑虽然看起来冷冷的，却没有恶意，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而已。

几个女生见花间笑来了，都兴奋地围了过来，小声地议论着，说“花间笑今天好帅”，说“花间笑和龙少爷站在一起，好般配”，阿鸳听到女生们的议论，忍不住笑了笑，拉了拉龙少爷的袖子，小声地跟他解释，说女生们都喜欢这样开玩笑，让他别在意。

龙少爷摇了摇头，说“没事”，心里却暖暖的，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很久没有这样，被一群人围着，没有悲伤，没有愧疚，只有简单的快乐。

霍倾返看了看天色，说：“快到晚饭时间了，走，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我请客，咱们好好喝一杯，算是给阿烬接风，也算是咱们四个，正式认个兄弟。”

阿鸳赶紧点头：“好啊好啊，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很好吃的，阿烬哥你肯定喜欢。”

花间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四人一起朝着食堂走去，霍倾返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跟阿鸳说着刚才和龙少爷去见阿栾的事，阿鸳听得很认真，听到阿栾为了保护龙少爷，被人害死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拉着龙少爷的手，小声地说：“阿烬哥，你别难过，以后有我们，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龙少爷看着阿鸳真诚的眼神，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嗯，好。”

花间笑走在最后面，听着前面三人的对话，没有说话，却悄悄把手里的折扇收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四人的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并排走在一起，像一家人，又像真正的兄弟。

食堂里，人很多，很热闹，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食堂里。

霍倾返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让龙少爷和阿鸳先坐，自己则拉着花间笑，去打饭菜。

他打了满满四大碗饭，还打了很多菜，糖醋排骨、红烧肉、炒青菜、番茄鸡蛋汤，都是食堂里最好吃的菜，还买了两瓶酒，放在桌子上。

“来，阿烬，阿鸳，别客气，多吃点。”霍倾返把筷子递给两人，又给花间笑递了一双，然后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龙少爷倒了一杯，“今天咱们四个，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我霍倾返，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讲义气，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谁要是敢欺负咱们兄弟，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阿鸳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龙少爷的碗里：“阿烬哥，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龙少爷看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心里暖暖的，拿起筷子，咬了一口，甜甜的，酸酸的，确实很好吃，这是他自从阿栾死了之后，第一次觉得，饭菜是香的。

花间笑没有喝酒，只是默默地吃着饭，偶尔会给阿鸳夹一块青菜，因为他知道，阿鸳喜欢吃青菜，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

阿鸳看到碗里的青菜，笑着对花间笑说：“谢谢花间笑。”

花间笑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虽然很淡，却很好看。

龙少爷看着眼前的三人，霍倾返豪爽热情，阿鸳温柔善良，花间笑清冷温柔，心里突然觉得，或许，他找的“兄弟”，就是他们三个。

他拿起酒杯，对着三人举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真诚：“谢谢你们，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霍倾返赶紧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好！兄弟！”

阿鸳也拿起茶杯，学着他们的样子，举了起来：“我用茶代替酒，咱们也是兄弟！”

花间笑看着他们，也拿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兄弟。”

四人一起喝了杯里的酒和茶，饭菜的香味，混合着酒的香味，还有几人的笑声，在食堂里回荡，温暖而热闹。

龙少爷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心里那片空缺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一点，那些纠缠他的悲伤和愧疚，也好像淡了一点。

他想，或许，他真的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真的可以，拥有新的兄弟，拥有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几乎形影不离。

一起去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在操场一起在操场散步，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小河边聊天，日子过得平淡却温暖，龙烬眉宇间的阴郁，也一天比一天淡了。

上课的时候，霍倾返总是坐在龙烬旁边，老师提问龙烬答不上来，他就偷偷在课本上画答案，递到龙烬面前，被老师发现了，就站起来替龙烬挡着，说“是我上课说话，跟阿烬没关系”，最后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还冲龙烬挤眉弄眼，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阿鸳则坐在龙烬的另一边，每天都会从家里带点心来，有桂花糕、杏仁酥，还有他自己学着做的小饼干，用干净的油纸包着，偷偷塞给龙烬，小声说“阿烬哥，你课间饿了就吃点，别饿着肚子上课”。有时候龙烬上课走神，盯着窗外发呆，阿鸳就会轻轻拉一拉他的袖子，用口型说“认真听讲呀”，眼神软软的，像在哄小孩。

花间笑坐在他们前面，话依旧很少，却会默默帮龙烬整理笔记。龙烬因为之前失眠，上课容易犯困，笔记常常记不全，花间笑就会把自己的笔记写得格外工整，下课的时候，悄悄放在龙烬的桌子上，笔记里还会偶尔夹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重点已标红”“课后记得看”，字迹清冷，却透着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