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
姜婉儿撑着发麻的手臂,缓缓的从雪地里站了起来。那股暖流已经完全融入她的身体,驱散了寒冷和病痛,只剩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轻盈感。
“一境修为……”
姜婉儿低声念叨,握了握拳头。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虽然微弱,但对一个在现代社会没什么力气的网文作者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有底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了。
姜婉儿拍掉身上快要结冰的雪,辨认了一下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记忆里那个破败的小院走去。
听雪院,真是个应景的名字。
刚到院门口,一个穿着单薄的小丫鬟就提着灯笼冲了出来。看到姜婉儿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小姐!您……您回来了!”
这丫鬟名叫春桃,是原主身边唯一还算忠心的下人。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想扑过来又不敢,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我以为……我以为您再也回不来了!大小姐她太过分了。”
姜婉儿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虚弱的笑了笑,顺势扶住门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
“我没事,春桃,扶我进去。”
“哎!哎!”
春桃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嘴里不停的念叨:
“您都烧得说胡话了,怎么会没事。都怪我,没能护好您!”
走进屋里,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桌椅都很陈旧。唯一的炭盆里只有几块烧黑的木炭,早就没了温度。
“春桃,别哭了。”姜婉儿被她扶到床边坐下,声音依旧沙哑,“不关你的事,嫡姐要罚我,谁也拦不住。”
春桃一边抹眼泪,一边手脚麻利的从一个破旧柜子里翻出件还算厚实的夹袄,披在姜婉儿身上。
“可是……可是您差点就没命了!刚才大小姐哭着跑回主院,奴婢才敢偷偷跑出去找您,可梅林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奴婢还以为您被……”
“我躲起来了。”姜婉儿打断她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怕嫡姐再回来找麻烦,就找了个假山洞躲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春桃信以为真,拍了拍胸口。她转身倒了杯热水,递到姜婉儿嘴边,“小姐,您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您刚才的样子吓死我了。”
姜婉儿小口喝着水,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姜明珠是哭着跑回去的?
看来,自己那番诛心的话效果不错。系统判定她羞愤离场,果然没错。
“大小姐……为什么会哭着跑了?”姜婉儿装作不解的问道,她需要从春桃这里确认一些信息。
春桃一愣,随即有些解气的说:“奴婢也不知道。听守院门的婆子说,大小姐回来时眼睛通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姜婉儿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就受委屈了?
姜明珠,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对了,小姐,”春桃忽然想起什么,“您……您真的跟大小姐说,她苛待庶妹,传出去会影响她当三皇子妃吗?”
这话是门房婆子偷偷听了一耳朵,添油加醋传出来的。
“我……”姜婉儿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我当时烧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说得好!”春桃却攥紧了拳头,“就是要这么说!不然她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看着小丫鬟义愤填膺的样子,姜婉儿心想:这个队友,可以发展。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趾高气昂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靛青色比甲,四十岁上下的婆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是嫡母姜夫人身边很得脸的李妈妈。
“哟,三小姐回来了?”李妈妈的声音尖细,带着嘲讽,“我还以为,这会儿得去乱葬岗找人了呢。”
春桃脸色一白,立刻挡在姜婉儿身前:“李妈妈,小姐她大病未愈,您……”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开!”李妈妈眼睛一瞪,春桃就吓得缩了缩脖子。
姜婉儿拉了拉春桃的袖子,让她退下。然后,她撑着身子,对李妈妈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让妈妈挂心了,婉儿命贱,阎王爷不肯收。”
李妈妈被她这副柔顺的样子弄得一愣,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她清了清嗓子,换上假惺惺的嘴脸:“三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夫人听说你病着还跪在雪地里,心疼得不行,特意派我来看看。”
“母亲慈爱,是婉儿不孝,惹嫡姐生气,还冲撞了母亲,婉儿罪该万死。”姜婉儿说着,眼眶就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变脸速度,让李妈妈都有些措手不及。她今天来,本是奉夫人的命令,来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可看她这副样子,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嘴上却不停的认错。
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知道错了就好。”李妈妈强行找回场子,“夫人说了,看在你身子不爽利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不过,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是,婉儿谢母亲宽宏大量。”
李妈妈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再过几天就是三小姐你的及笄生辰了。夫人念你自幼丧母,孤苦无依,特意吩咐下来,要为你办一场生辰宴,让你也热闹热闹。”
来了。
姜婉儿立刻露出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生辰宴?不,不,我这身份,怎么敢劳烦母亲。母亲的好意婉儿心领了,万万不可……”
“这可由不得你。”李妈妈打断她,语气不容她反驳,“夫人的决定,就是府里的规矩。你只需好好养着身子,等着那天就是了。”
说完,她不再看姜婉儿,转身带着两个小丫鬟,昂首挺胸的走了。
直到院门关上,春桃才一脸担忧的凑过来。
“小姐,这……这不对劲啊。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这肯定是鸿门宴。”
姜婉儿脸上的柔弱和惊恐瞬间褪去,神情变得一片冰冷。她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当然是鸿门宴。”
“那……那我们怎么办?”春桃急得快哭了,“要不,奴婢去求求老爷?”
“求他?”姜婉儿嗤笑一声,“求他把我卖个好价钱吗?”
那个所谓的父亲,眼里只有利益和前程。在他的世界里,女儿不过是联姻的工具,何况是她这个庶女。
春桃的脸瞬间白了。
姜婉儿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破旧的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春桃,你怕吗?”
“奴婢不怕!”春桃立刻挺直了腰板,“奴婢誓死保护小姐!”
“好。”姜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转过身,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丫鬟,一字一顿的说:
“既然是宴会,哪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姜婉儿的嘴角缓缓勾起,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人家既然把舞台都搭好了,要是不去唱一出大戏,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