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刚响，林晓晓就拽着苏清砚的胳膊往外跑：“快走快走！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没了！”
苏清砚被她拉得脚步踉跄，回头看了眼座位，江叙正低头翻着她的笔记本，指尖停在那页笑脸旁，不知在看什么。她收回目光，跟着林晓晓挤进喧闹的人流，耳边全是同学的嬉笑打闹声，混着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满是青春的烟火气。
等两人端着餐盘找座位时，却意外看见江叙坐在角落的位置，独自低头吃饭。他吃得很慢，动作斯文，面前只有一碗米饭和一份青菜，和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怎么就吃这个啊？”林晓晓小声嘀咕，“是不是家境不太好？”
苏清砚没说话，只是看着少年清瘦的侧脸，想起他手腕上那块旧电子表，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她默默夹了块糖醋排骨，趁着林晓晓去打汤的空隙，端着餐盘走到江叙对面坐下。
“这个给你。”她把排骨放进他碗里，声音轻轻的。
江叙抬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不用。”他把排骨推了回来，语气平淡。
“我不爱吃甜的。”苏清砚找了个借口，又把排骨推过去，“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少年沉默了几秒，终是没再拒绝，低头夹起排骨，小口吃了起来。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温顺了许多。
“笔记……我晚上看完就还你。”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关系，你慢慢看。”苏清砚扒了口饭，不敢看他的眼睛，“里面有些知识点我标了重点，你可以多看看。”
“嗯。”他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两人没再说话，却没有丝毫尴尬。食堂里的喧闹声似乎被隔绝在远处，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和空气中淡淡的饭菜香。苏清砚偷偷抬眼，看见江叙把最后一口排骨吃完，嘴角似乎还沾着点酱汁，她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江叙愣了愣，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有些笨拙，不像平时那样利落。“谢了。”他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这时林晓晓端着汤回来，看见两人坐在一起，眼睛立刻亮了：“哇！清砚你居然跟江叙一起吃饭！你们俩……”
“别瞎说！”苏清砚赶紧打断她，脸颊发烫。
江叙却没在意，放下碗筷，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记本，起身道：“我先走了。”他转身时，苏清砚看见他校服背后沾着一片小小的梧桐叶，像个偷偷藏起来的秘密。
等他走后，林晓晓凑到苏清砚耳边：“老实说，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苏清砚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低头扒着饭，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想起刚才江叙吃排骨时的样子，想起他递还纸巾时的笨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透过食堂的玻璃，落在两人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留下一片温暖的光影。而那份藏在糖醋排骨里的小心思，像一颗种子，悄悄在心底发了芽。
第二天早读课，苏清砚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自己桌角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干干净净，正是她借给江叙的那本。旁边还压着一颗包装简单的薄荷糖，糖纸是淡淡的绿色，像雨后的草叶。
她拿起笔记本翻开，里面夹着一张便签，字迹清隽利落，和他本人一样带着点疏离感：“笔记已还，谢谢。糖很甜。”
指尖捏着那颗薄荷糖，凉意透过糖纸渗进来，苏清砚的嘴角忍不住弯起。她悄悄把糖放进笔袋，抬头时刚好撞见江叙走进教室，他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黑色碎发打理得整齐，看见她时，目光顿了顿，随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打招呼。苏清砚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耳朵却悄悄发烫。
上午的物理课，老师让同桌互相讨论习题。苏清砚转头看向江叙，发现他正盯着一道力学题皱眉，指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复杂的受力分析图，却始终没找到解题思路。
“这里应该先分析摩擦力的方向。”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轻轻的。
江叙侧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
苏清砚拿起笔，在他的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你看，物体在斜面上运动时，摩擦力方向和运动方向相反，然后结合重力分解……”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推导公式，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少年听得很认真，眼神专注地落在纸页上，偶尔点头，睫毛随着动作轻轻颤动。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柔和，之前的疏离感似乎淡了许多。
“懂了吗？”苏清砚讲完，抬头看向他。
“嗯，谢谢。”江叙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激，他拿起笔，按照她的思路重新演算，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他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不像之前那样转瞬即逝，而是清晰地落在她眼里，像冰雪初融，带着点甜意。
苏清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收回目光，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也在微微上扬。
课间操时，全班同学都到操场集合。江叙因为身材高挑，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苏清砚站在前面，目光却忍不住往后飘，看见他跟着音乐的节奏做着动作，姿势标准又利落，和周围打闹的同学格格不入，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突然，旁边的同学不小心撞到了苏清砚，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很稳。
“小心点。”
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清砚抬头，看见江叙站在她身边，眉头微蹙，眼里带着点担忧。
“谢谢。”她站稳身子，脸颊微红，想要收回胳膊，却发现他的手还没松开。
江叙也察觉到了，赶紧松开手，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皮肤，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操场边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正好，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苏清砚看着前方整齐的队伍，心里却想着刚才他掌心的温度，和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而这份藏在校园时光里的悸动，也在慢慢生长，变得越来越清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