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X9档案藏在钢琴底，她按下休止符

凌晨一点十五分，这正是那四分钟的“死角”。

雨后的常青藤湿滑阴冷，像是缠绕在墙体上的死蛇。

苏念咬着牙，借力蹬上二楼阳台，橡胶底的战术靴在栏杆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这栋别墅她太熟悉了。

五年前，这里是傅承枭许诺给她未来的地方；而现在，这里是名为“疗养”实为“囚禁”的牢笼遗址。

推开虚掩的落地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旧木蜡油混合的味道。

主厅正中央，那架斯坦威三角钢琴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琴盖紧闭。

苏念戴着黑色防滑手套，指尖触碰冰冷的漆面。

当年订婚宴，傅承枭曾抱着她坐在琴凳上，下巴抵着她的颈窝说：“念念，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学这首《月光》。”

那时的甜蜜，此刻全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腥气。

她蹲下身，检查踏板连接处。

果然，延音踏板的回弹阻力不对。

苏念从腰包摸出一把微型螺丝刀，熟练地卸下底板螺丝。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一块只有巴掌大的黑色防水硬盘滑落掌心。

标签上那行白字触目惊心——“X9终期评估报告”。

苏念迅速将硬盘连上随身携带的掌机，屏幕发出的幽蓝冷光映在她惨白的脸上。

文件打开的瞬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根本没有什么“误会”，也没有什么单纯的“苦恋”。

屏幕上滚动的字符像是一把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那五年地狱生活的真相。

【项目名称：情感替代诱导实验】

【受试者编号：01（苏念）】

【实验目的：通过高强度心理施压与生理痛觉关联，清洗受试者原有自我意识，重塑为“完美替身”，以填补目标对象（傅承枭）的情感空缺。】

苏念的手指剧烈颤抖，差点拿不住掌机。

接下来的数据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她被囚禁时的每一次心率飙升、每一次绝望哭泣、甚至每一次自残的伤口深度，都被转化成了冰冷的图表。

【备注：第137天，受试者出现强烈反抗意识（怀孕），建议加大药物干预。

若主体出现不可控觉醒，启动E级清除程序。】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无论她如何解释都换来的更重折磨，不是因为他不信，而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为了“抹杀苏念”而设计的精准实验。

她在地狱里挣扎求生，而他们在监控器后，冷静地记录着“样本数据”。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苏念猛地合上掌机，心脏狂跳。

她迅速闪身躲入巨大的琴身阴影后，屏住呼吸。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大厅，停留在茶几上。

来人没有再往前走。

“东翼配电房密码换了，0923。”

声音低沉沙哑，是阿九。

那个在她发高烧快死在地下室时，哪怕冒着被傅承枭打断腿的风险，也偷偷塞进来一条羊毛毯的沉默男人。

光束晃了晃，并没有照向钢琴这边，而是刻意避开了死角。

紧接着，一枚旧式门禁卡被放在了茶几边缘，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脚步声远去，直到大门重新落锁。

苏念从阴影中走出，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

她拿起那张门禁卡，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不能带走硬盘。

这里是傅家的地盘，带出去风险太大，一旦被拦截，唯一的证据就会销毁。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已经被“检查”过的地方。

她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那是正红色的，像血。

她在钢琴最低音的那个C键上，狠狠画了一个圈。

然后举起手中的螺丝刀，对准琴箱内部的击弦机，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砰！砰！砰！”

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整排黑白琴键瞬间断裂、塌陷，琴弦崩断发出刺耳的哀鸣。

曾经奏响过《月光》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堆昂贵的废墟。

苏念面无表情地将硬盘塞入断裂的琴箱夹层深处，又抓起一把木屑和灰尘掩盖住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看向那架彻底毁掉的钢琴，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想给孩子听《月光》？”

“傅承枭，那就让它永远停在这个休止符吧。”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一辆黑色迈巴赫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别墅门口。

傅承枭甚至没等保镖开门，直接冲了下来。

系统显示半小时前这里有异常电力波动，而这栋别墅，是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的禁地。

推开主厅大门的瞬间，他僵住了。

满地狼藉。

那架他最珍视的、承载着他和苏念最后一点美好回忆的钢琴，被人砸得稀烂。

“傅总，红外警报没有触发……”身后的保镖战战兢兢地汇报，“但东翼配电房确实断电了四分钟。”

傅承枭充耳不闻。

他一步步走向那堆废墟，皮鞋踩在碎木片上发出咯吱的脆响。

他蹲下身，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剧烈颤抖。

指尖触碰到了一抹鲜红。

最低音的琴键上，那个红色的圆圈像是一只嘲讽的眼睛。

他凑近闻了闻。

极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劣质的工业蜡味。

这是苏念以前最爱用的那个牌子的护手霜味道，因为便宜，她总是买一大堆，涂完手还要往他脸上蹭。

心脏像是被人徒手捏爆，剧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你……是你回来过，是不是？”

傅承枭猛地站起身，眼底猩红一片，像个疯子一样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黑暗。

他抓起茶几上的门禁卡，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声响。

“给我追！把方圆十公里的监控全部调出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没有人回应这歇斯底里的咆哮。

只有远处蜿蜒的山道尽头，一辆没开大灯的黑色摩托车如同幽灵般疾驰而去，骑手纤瘦的背影挺直如刃，很快便消失在晨雾与熹微的晨光交界处，那是通往城西废弃工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