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粉色的纱帐,如同融化的蜂蜜般,温柔地倾泻在拔步床上,将床榻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泽。苏婉芝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格外安稳,仿若沉入了世间最温柔的梦乡——没有丞相府的冰冷规矩,没有下人的鄙夷白眼,没有原主记忆里的压抑与苦楚,只有满室的静谧与温暖,包裹着她疲惫的身心,让她彻底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睡得酣甜。
昨夜的辗转反侧与满心纠结,在这场绵长的睡梦中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安宁。她的眉头微微舒展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覆在眼睑上,呼吸均匀而轻柔,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熟透的蜜桃,透着几分娇憨的可爱。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染成了浅金色,细碎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误入凡尘的仙子,纯净而美好。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直至太阳高高升起,透过窗棂的阳光变得愈发炽热,落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丝微微的暖意,苏婉芝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象如同蒙了一层薄雾,渐渐才变得清晰起来。她茫然地望着头顶的纱帐,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这里不是丞相府那个冰冷破旧的小院,而是柳府的客房,是她的亲舅舅为她安排的住处。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混合着被褥上清新的皂角味,好闻得让人心安。苏婉芝轻轻动了动手指,触碰到的是柔软得如同云朵般的锦缎被褥,那细腻的触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舒适。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缓缓扫过房间内的一切——精致的梳妆台,整齐的书桌,窗边盛开的兰花,还有身上盖着的柔软锦被,每一样都透着温暖与贴心,让她的心底泛起一阵淡淡的暖意。
“原来,这就是被人疼爱的感觉吗?”苏婉芝在心底轻轻感慨,眼底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在丞相府的那些日子,她从未有过这样安稳的睡眠,更从未有人这般贴心地为她安排好一切,任由她睡到自然醒。她想起昨日柳大人温和的目光,想起他阻止她行礼时温暖的手掌,想起侍从恭敬的态度,还有丫鬟们贴心的照顾,一股暖流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想来,柳大人和府里的下人们,定是知道她一路辛苦,又在丞相府受了太多委屈,所以才特意没有打扰她的美梦,任由她安安稳稳地睡了这么久。这份细腻的体贴,让苏婉芝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底充满了感激。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几名身着青色衣裙的丫鬟和婆子鱼贯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温和的婆子,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整洁的灰色长衫,神情恭敬而亲切。她们的脚步很轻,生怕惊扰了刚睡醒的苏婉芝,走到床榻前,便纷纷停下了脚步,微微躬身行礼。
“姑娘,您醒了?”为首的婆子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而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奴婢是府里的张嬷嬷,专门来伺候姑娘梳洗打扮的。”
苏婉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温柔:“有劳张嬷嬷了。”
“姑娘客气了,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张嬷嬷连忙笑着说道,语气愈发亲切,“姑娘一路辛苦,想必也饿了,奴婢已经让人备好了早饭,等姑娘梳洗打扮好,便可去前厅用膳了。”
说着,张嬷嬷便示意身后的丫鬟们上前。两名丫鬟连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苏婉芝,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易碎的珍宝。另外几名丫鬟则端着水盆、毛巾、梳妆用品等,整齐地摆放在梳妆台前,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贴心周到得让苏婉芝有些受宠若惊。
苏婉芝被丫鬟们搀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张嬷嬷亲自上前,拿起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驱散了残留的睡意,让苏婉芝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随后,丫鬟们便开始为苏婉芝梳妆打扮。一名丫鬟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的长发,那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肩头,柔顺而光滑,丫鬟的动作很轻,梳理得格外仔细,生怕扯疼了她。另一名丫鬟则拿着铜镜,轻轻举在苏婉芝的面前,让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张嬷嬷则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苏婉芝,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轻声说道:“姑娘生得真是俊俏,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苏婉芝微微低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颊微微有些泛红。铜镜里的少女,眉清目秀,肌肤白皙,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透着几分病态的柔弱,却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清丽脱俗。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赞自己,心底泛起一阵淡淡的羞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雀跃。
很快,丫鬟们便为苏婉芝梳好了发髻,是一款简单而雅致的垂鬟分肖髻,将她的脸庞衬托得愈发小巧玲珑。随后,张嬷嬷从梳妆盒里取出一支简单的玉簪,轻轻插在了她的发髻上,玉簪通体莹白,色泽温润,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与苏婉芝清丽的气质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温婉动人。
梳妆完毕后,张嬷嬷便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新衣裳,轻轻递到苏婉芝的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姑娘,这是大人特意让人给您准备的新衣裳,是用上好的蚕丝精心制作而成的,您快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苏婉芝伸手接过那件衣裳,指尖刚一触碰到布料,便被那柔软细腻的触感惊艳到了。那蚕丝面料轻薄而柔软,如同云朵般贴合着指尖,触感丝滑,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与她在丞相府穿的那些打满补丁、粗糙僵硬的粗布衣裳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衣裳的颜色是淡淡的月白色,纯净而素雅,衣摆处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花纹样,针脚细腻,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显得格外清新雅致。领口和袖口处都镶着一圈浅浅的银边,低调而奢华,既不会显得过于张扬,又透着几分贵气,与苏婉芝温婉的气质完美契合。
苏婉芝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件新衣裳,心底充满了感动与珍惜。她知道,这件蚕丝衣裳在这个时代,定然价值不菲,柳大人刚与她相认,便如此用心地为她准备衣物,这份沉甸甸的关爱,让她的眼眶再次微微湿润了。
在丫鬟们的帮助下,苏婉芝缓缓换上了这件蚕丝衣裳。衣裳的版型很合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气质愈发温婉动人。她轻轻转动着身子,感受着蚕丝面料贴合肌肤的舒适触感,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真好看,姑娘穿上这件衣裳,就像是月宫里的仙子一样,真是太好看了!”旁边的丫鬟忍不住赞叹道,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惊艳。
其他的丫鬟和婆子也纷纷点头附和,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不停地夸赞着苏婉芝。苏婉芝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穿着月白色的蚕丝衣裳,头戴玉簪,眉眼温婉,笑容浅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心底充满了欢喜与感动。
正当苏婉芝沉浸在穿新衣的喜悦之中,细细感受着这份难得的美好时,一名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走到苏婉芝的面前,微微躬身,声音轻柔地禀告道:“苏姑娘,柳大人已经在书房等着您了,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柳大人”这三个字,苏婉芝的心猛地一跳,刚刚还放松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紧绷起来,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与紧张。她想起了昨日与柳大人的初见,想起了他深邃的眼眸,想起了他温柔的语气,还有他得知母亲之事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心脏便不由得加快了跳动,手心也微微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知道,柳大人找她,定然是为了她母亲的事,为了她带来的那些证据。一想到那些证据可能会揭开的真相,可能会引发的风波,苏婉芝的心底便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当柳大人看到那些证据,得知自己的亲姐姐是被丞相府的人残害致死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她更不知道,这件事接下来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而她和柳大人,又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可是,她别无选择。母亲的冤屈,原主的遗憾,还有她自己在丞相府所受的委屈,都让她必须将真相公之于众,让那些残害母亲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婉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忐忑与紧张,缓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对着那名小丫鬟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好,我知道了,你先稍等片刻,我这就随你过去。”
小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安静地等候着。
苏婉芝再次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确保没有丝毫褶皱,随后便对着张嬷嬷和其他丫鬟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张嬷嬷,各位姐姐,我先去书房见舅舅了。”
“姑娘放心去吧,奴婢们就在这里等着姑娘回来。”张嬷嬷连忙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关切,“若是有什么需要,姑娘随时让人来吩咐奴婢们。”
苏婉芝轻轻点头,随后便跟着那名小丫鬟,缓缓走出了客房。
沿着昨日走过的回廊,苏婉芝跟在小丫鬟的身后,一步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庭院里的景色依旧那般雅致,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旁的奇花异草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可是,此刻的苏婉芝却没有丝毫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各种念头,心底的忐忑与紧张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渐渐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她的脚步很轻,很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有些虚浮。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怦怦怦”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小丫鬟停下了脚步,对着苏婉芝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姑娘,书房到了。”
苏婉芝顺着小丫鬟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雅致的书房赫然矗立在眼前。书房的外观简洁而大气,青瓦白墙,木质的门窗上雕刻着精美的竹花纹样,透着浓浓的书香气息。书房的门前,摆放着两盆青翠的竹子,叶片翠绿,生机勃勃,更添了几分雅致与清幽。
这里便是柳大人的书房了。苏婉芝的心跳再次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随后便对着小丫鬟轻轻点头,示意她退下。
小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庭院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苏婉芝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前,感受着心底不断攀升的忐忑与紧张。她抬起手,想要推开书房的门,可是手指却微微颤抖着,迟迟不敢落下。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缓缓被推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新淡雅,让人闻之心情舒畅。苏婉芝定了定神,缓缓迈步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布置简洁而雅致,充满了浓浓的书香气息。地面是由上好的木地板铺成的,光洁如镜,倒映着屋顶的灯光。书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梨花木书桌,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摊开的书籍和奏折,透着一股威严与庄重。书桌的后面,摆放着一把太师椅,柳大人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神情专注地阅读着,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依旧穿着昨日那件深蓝色的锦袍,衣袍上的暗金龙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衬得他气质卓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严。他的侧脸线条清俊冷冽,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手中的那本书,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听到开门的声音,柳大人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苏婉芝的身上。当看到苏婉芝穿着月白色的蚕丝衣裳,头戴玉簪,温婉动人的模样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婉芝,你来了,快过来坐。”
苏婉芝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微微低下头,按照礼数,对着柳大人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晚辈见过舅舅。”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柳大人抬手,温和地示意她起身,语气依旧那般温柔,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一路过来,想必也累了,快过来坐下休息片刻。”
苏婉芝轻轻点头,缓缓直起身,随后便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坐姿很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低着头,不敢轻易抬头看柳大人的眼睛,心底的忐忑与紧张依旧没有丝毫缓解。
柳大人看着她拘谨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轻声说道:“婉芝,昨日我说过,今日要和你详谈你母亲的事。你带来的那些证据,都准备好了吗?”
终于还是提到了母亲的事。苏婉芝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情绪,缓缓抬起头,看向柳大人,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回舅舅,证据我都带来了。”
说着,苏婉芝便伸出手,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小的包裹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叠纸张。那是她离开丞相府时,冒着生命危险从原主母亲的遗物中找到的证据,里面详细记录了原主母亲当年在丞相府所受的委屈,以及被二姨娘等人残害致死的真相。
这些证据,是她为母亲洗刷冤屈的唯一希望,也是她和柳大人对抗丞相府的唯一筹码。所以,她一直将这些证据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保管着,生怕有任何闪失。
苏婉芝将那些证据轻轻放在书桌上,然后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柳大人的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舅舅,这就是母亲当年被人残害的证据,您一定要仔细看看,一定要为母亲洗刷冤屈。”
柳大人看着苏婉芝递过来的证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神色。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证据,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将证据轻轻放在书桌上,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目光专注地仔细查看起来。他的神情格外认真,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锐利而严肃,仿佛要将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书房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柳大人翻阅纸张的“沙沙”声,还有苏婉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苏婉芝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柳大人的神情,心脏“怦怦怦”地跳着,紧张得几乎要窒息。她能清晰地看到,随着阅读的深入,柳大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原本温和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而锐利,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凝重,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纸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了白色,纸张也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见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愤怒与激动。
苏婉芝坐在一旁,看着柳大人阴沉可怕的脸色,心底充满了忐忑与不安。她知道,柳大人此刻的愤怒,是为了她的母亲,是为了那个被丞相府残害致死的亲姐姐。这份愤怒,如同火山般压抑在他的心底,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柳大人猛地将手中的纸张摔在了书桌上,“啪”的一声巨响,打破了书房内的寂静,也让苏婉芝的身体猛地一颤,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柳大人猛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快步踱来踱去,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随时都有可能掀起狂风暴雨。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里面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一般。
“居然敢这样残害我的姐姐!居然敢如此狠心!”柳大人停下脚步,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书桌上的证据,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却依旧充满了震慑力,“我姐姐那么温柔善良,那么单纯天真,她们怎么敢!怎么敢对她下如此毒手!”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悲痛。说着说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原本锐利冰冷的眼神也变得湿润起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顺着他英俊的脸颊缓缓流淌下来,滴落在他的锦袍上,晕开了一片片深色的水渍。
这个在苏婉芝眼中如同神明一般,沉稳、威严、无所不能的舅舅,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着,那压抑的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绝望,让人听之动容,心生怜悯。
苏婉芝见状,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此刻该上前安慰,还是该保持沉默。她看着柳大人无助哭泣的模样,心底充满了心疼与慌乱,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她想上前,轻轻拍拍柳大人的肩膀,安慰他几句,告诉他不要太过伤心,她会一直陪着他,他们一定会为母亲洗刷冤屈的。可是,她又有些犹豫,她怕自己的贸然上前会打扰到柳大人,会让他更加伤心。她也怕自己的安慰太过苍白无力,根本无法缓解柳大人心中的悲痛。
所以,她只能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地看着柳大人哭泣,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知道,此刻的柳大人,需要的是发泄,需要将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全部发泄出来,而她能做的,或许只有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支持他。
柳大人哭泣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流干了,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抬手,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只是,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脸色也依旧有些苍白,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悲痛与愤怒。
他缓缓走到苏婉芝的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与愧疚:“婉芝,让你见笑了。舅舅只是……只是一想到你母亲所受的委屈,一想到她被人那样残害,心里就忍不住地难受,忍不住地愤怒。”
苏婉芝连忙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舅舅,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心疼母亲,所以才会这样。其实,我每次想到母亲所受的委屈,想到她的冤屈,我也会忍不住地难过,忍不住地想哭。”
柳大人看着苏婉芝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心底的心疼愈发浓烈了。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婉芝的肩膀,语气温柔而坚定:“婉芝,你放心,有舅舅在,舅舅一定会为你母亲洗刷冤屈,一定会让那些残害你母亲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绝不会让你母亲白白受委屈,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苏婉芝抬起头,看着柳大人坚定的眼神,感受着他手掌上传来的温暖与力量,心底的忐忑与不安渐渐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与信任。她轻轻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着说道:“谢谢舅舅,谢谢舅舅……”
“跟舅舅还客气什么。”柳大人温柔地擦去苏婉芝脸上的泪水,语气愈发温柔,“你是我唯一的外甥女,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呢?你母亲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说着,柳大人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里面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婉芝,你放心,明天我就进宫面见皇上,将你母亲被残害的真相,将这些证据全部呈给陛下,让陛下为我们做主,让丞相府的那些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