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晨雾尚未完全褪去,丞相府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便被悄然推开。一阵急促而沉稳的马蹄声骤然划破了府邸周遭的静谧,只见一辆通体漆黑的乌篷马车正循着青石板路疾驰而去,车轮碾过路面的凹陷处,溅起细碎的水花,又迅速被身后扬起的尘土吞没。驾车的是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衣袂如流云般在风里翻飞,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侧脸线条清俊冷冽,手中缰绳收放有度,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久居人下却沉稳可靠的气度。他目不斜视,只专注地望着前方延伸的道路,唯有偶尔从眼角余光掠过车厢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谨慎。
马车内,苏婉芝正微微倚靠在雕花窗棂旁,素色的衣袖轻轻搭在窗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质窗框上细腻的缠枝莲纹样。她刚从丞相府那方压抑沉闷的小院脱身,此刻浑身的筋骨都似被松解开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车窗外的景色正以极快的速度流转,起初还是丞相府周边规整的府邸院墙,青瓦白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偶有早起的丫鬟仆妇端着水盆匆匆走过,身影很快便被马车甩在身后。不多时,景致便豁然开朗起来——宽阔的街市渐渐映入眼帘,暖金色的阳光如同融化的蜜糖,温柔地倾泻在青石板路上,将每一块石板都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街市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沿街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挑着幌子的商贩们此起彼伏地吆喝着,声音洪亮而充满烟火气。卖早点的摊子前飘着袅袅的热气,蒸笼掀开的瞬间,白花花的包子、软糯的糯米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胭脂水粉铺的老板娘正热情地向富家小姐们介绍着新到的香膏,鎏金的胭脂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还有捏面人的老师傅,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面团,不一会儿便捏出了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引得孩童们围在摊前,叽叽喳喳地吵着要买下;穿街而过的货郎摇着手中的拨浪鼓,“咚咚锵”的声音清脆悦耳,与街市上的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鲜活而热闹的市井乐章。
苏婉芝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贪婪地追随着窗外的一切,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她的指尖轻轻抵着微凉的窗玻璃,仿佛想要触碰这鲜活的人间烟火。这是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后,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外面的世界——不是丞相府里冰冷的规矩,不是下人们鄙夷的目光,不是原主记忆里日复一日的压抑与孤寂,而是这般鲜活、热闹,充满了生命力的模样。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染成了浅金色,细碎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她的眼底映着街市上的车水马龙,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亮,像是蒙尘的珍珠终于被拭去了尘埃,露出了原本温润的光泽。
“原来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绚丽多彩。”苏婉芝在心底轻轻感慨,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恍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雀跃。可这份雀跃还未持续多久,一股浓烈的惋惜便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她想起了原主——那个与她同名同姓,却命运多舛的丞相府庶女。原主自小体弱多病,又因生母早逝,在丞相府里过得如同透明人一般,吃不饱穿不暖,连走出自己那方小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更别说像这样,安稳地坐在马车上,尽情欣赏这街市的繁华与热闹了。
原主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在苏婉芝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寒冬腊月里,原主穿着打满补丁的薄衣,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听着院外下人们欢声笑语地庆祝新年,却连一口热粥都喝不上;春日里,府里的嫡出小姐们穿着华丽的衣裙,去花园里赏梅踏青,原主却只能隔着破旧的窗棂,望着院中那株孤零零的腊梅,暗自垂泪;甚至到了弥留之际,原主躺在病榻上,脑海里浮现的,还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她多想看看街上的热闹,多想闻闻街边的花香,多想看看那些只在丫鬟们口中听过的新奇玩意儿,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简单的愿望,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真是可惜了。”苏婉芝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的光亮渐渐黯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与惋惜。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着的,是属于她的灵魂,却承载着原主的记忆与遗憾。“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替你好好活着,替你看看这世间的繁华,替你完成所有你没能实现的愿望。”她在心底默默对原主说道,语气坚定而温柔,仿佛在许下一个郑重的誓言。
马车不知疾驰了多久,原本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放缓,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一处静谧的街角。苏婉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坐直了身子,轻轻理了理身上素色的衣裙——那是她离开丞相府时,唯一能找到的一件还算整洁的衣服,虽然布料普通,款式陈旧,却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
她微微抬头,透过雕花的窗棂向外望去,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只见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门楼赫然矗立在眼前,青砖砌成的墙体高大而厚重,墙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门楼的顶端是飞檐翘角的设计,青瓦层层叠叠,檐角处雕刻着精美的龙纹与祥云纹样,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巧夺天工的精致,仿佛是能工巧匠耗尽心血打造而成。门楼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柳府”,字体笔走龙蛇,气势磅礴,一眼望去,便知此处主人身份不凡。
在门楼的两侧,各矗立着一尊高大的石狮,石狮通体由汉白玉雕刻而成,通体洁白,色泽温润。左边的石狮昂首挺胸,前爪踩着一只绣球,目光威严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守护着府邸的安宁;右边的石狮则怀抱一只幼狮,神情温顺中带着几分威严,姿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会活过来一般。阳光落在石狮身上,将那细腻的纹理映照得清晰可见,更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感,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这里的尊贵与不凡,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
就在苏婉芝看得入神之际,车帘被轻轻掀开,一道清俊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那位驾车的青衣男子。他微微俯身,目光恭敬地看向车厢内的苏婉芝,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姑娘,我们到了,请下车吧。”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稳稳地停在苏婉芝的面前。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掌心带着常年握缰绳留下的薄茧,却异常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苏婉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青衣男子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稳稳地搀扶着她,动作娴熟而轻柔,没有丝毫的逾矩,既避免了她下车时的狼狈,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可见平日里定然是训练有素。
苏婉芝借着他的力道,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双脚稳稳地落在了青石板路上。她微微抬头,对着青衣男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感激:“多谢公子。”
青衣男子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恭敬,却没有多言,只是侧身站到了一旁,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在门前稍作等候。
苏婉芝轻轻点头,随后便独自站在了柳府的大门前,目光有些局促地环顾着四周。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高大的门楼,威严的石狮,整洁的庭院,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檀香,都与丞相府的压抑与冰冷截然不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与肃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衣角,指尖微微泛白,心底的紧张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渐渐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这里便是柳大人的府邸了,是她母亲的兄长,她的亲舅舅的家。可是,她从未见过这位舅舅,甚至在原主的记忆里,也从未有过关于这位舅舅的只言片语。母亲在世时,似乎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娘家,而母亲去世后,她更是与柳家断了所有的联系。如今,她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会接纳她吗?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累赘,会不会嫌弃她出身卑微,会不会像丞相府的人一样,对她冷眼相待?
无数个疑问在苏婉芝的脑海里盘旋,让她的心情愈发紧张起来。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目光不敢随意乱看,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破旧的布鞋,耳朵却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漫长到让她觉得,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偶尔有风吹过,吹动了她的发梢,也吹动了门前的那两盏红灯笼,灯笼轻轻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苏婉芝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因为紧张而变得绯红,连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答应了那位神秘人的安排,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大约过了一碗茶的功夫,就在苏婉芝几乎要被紧张的情绪淹没时,柳府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那名青衣男子快步从院内走了出来,脸上褪去了之前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温和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快步走到苏婉芝的面前,微微躬身,语气依旧恭敬,却多了几分亲切:“姑娘久等了,柳大人已在厅堂等候,请随我来。”
听到这句话,苏婉芝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她轻轻点了点头,压下心底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劳公子了。”
青衣男子微微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转身,引领着苏婉芝缓缓步入了柳府。当脚步跨过那道厚重的门槛时,苏婉芝的心跳再次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院内的景象,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致惊艳到了。
院内的布局精巧而雅致,与门外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温婉与灵动。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路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尘埃,两旁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正值春日,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粉色的桃花缀满了枝头,微风一吹,花瓣便如同蝴蝶般轻轻飘落,落在青石板路上,铺成了一层粉色的地毯;白色的梨花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还有那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地开在草丛中,点缀着这片雅致的庭院,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便是一条曲折的回廊,回廊的栏杆是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鸟鱼虫纹样,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巧夺天工的精致。回廊的顶部覆盖着青瓦,瓦片层层叠叠,排列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瓦片之间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显得格外灵动。回廊的两侧挂着一些字画,每一幅都是名家手笔,字体苍劲有力,画作栩栩如生,透着浓浓的书香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座雅致的书院之中。
苏婉芝跟在青衣男子的身后,缓缓走过回廊,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底满是惊艳与赞叹。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雅致的庭院,丞相府的花园虽然也大,却处处透着冰冷的规矩,没有一丝生气,而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惬意,仿佛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自由的气息。
穿过回廊,眼前的景象愈发富丽堂皇起来。一座座朱红的楼阁错落有致地矗立在庭院之中,雕梁画栋,朱阁飞檐,每一处建筑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楼阁的门窗都是由上好的红木制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缠枝莲等纹样,并且镶嵌着金色的边框,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楼阁的屋顶上覆盖着黄色的琉璃瓦,瓦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显得格外尊贵。庭院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荷花池,池水清澈见底,池面上漂浮着碧绿的荷叶,荷叶间点缀着几朵粉嫩的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引得蜻蜓在池面上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江南水乡画卷。
苏婉芝看得目瞪口呆,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沉浸在这绝美的景致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青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失神,脚步也微微放缓了一些,却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引领着她,朝着庭院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宽敞明亮的厅堂前。厅堂的大门是由两扇朱红的木门组成的,门上雕刻着精美的饕餮纹,显得庄严肃穆。青衣男子停下脚步,对着苏婉芝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说道:“姑娘,柳大人就在里面等候,请进。”说着,他便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厅堂的大门。
一股淡淡的檀香从厅堂内扑面而来,清新淡雅,让人闻之心情舒畅。苏婉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紧张与慌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随后便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厅堂。
厅堂内的布置简洁而大气,却处处透着尊贵与奢华。地面是由上好的大理石铺成的,光洁如镜,倒映着屋顶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厅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梨花木八仙桌,桌子的表面打磨得光滑细腻,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茶具的花纹细腻,色泽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八仙桌的两侧,摆放着几把太师椅,椅子的靠背和扶手都是由红木制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纹样,并且铺着柔软的锦缎垫子,显得格外舒适。
厅堂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其中一幅《江山万里图》悬挂在正中央的墙壁上,画作气势磅礴,笔触细腻,将祖国的大好河山描绘得栩栩如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字画的下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花瓶的造型优美,花纹精致,里面插着几枝盛开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为整个厅堂增添了几分雅致的气息。
而在厅堂的正上方,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他微微靠在太师椅上,姿态慵懒却不失威严,阳光透过厅堂的窗棂,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苏婉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瞬间便愣住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原本以为,能被称为“柳大人”,又能拥有如此气派的府邸,定然是一位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者,或是一位沉稳老练的中年人。可眼前的男子,却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眉目清秀却又不失英气,五官如同被精心雕琢过一般,精致得无可挑剔。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眸深邃如寒潭,目光锐利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却又在看向她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鼻梁高挺,唇形优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几分阳刚之气。一袭深蓝色的锦袍穿在他的身上,锦袍的面料是上好的云锦,上面绣着暗金色的龙纹纹样,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既透着世家公子的温润如玉,又带着为官者的威严与霸气。
“外甥女,一路辛苦了。”就在苏婉芝看得失神之际,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大提琴的音色一般,温柔地敲击着她的耳膜,将她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苏婉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目光,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心脏也如同小鹿般怦怦直跳,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她连忙低下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按照原主记忆里的礼仪,准备跪下行礼,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晚……晚辈见过舅舅。”
然而,就在她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苏婉芝微微一怔,抬头望去,正好对上柳大人深邃的眼眸。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温和,语气也带着几分亲切:“不必多礼。一路舟车劳顿,快起来吧。”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指尖带着淡淡的温度,触碰到她胳膊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触感瞬间传遍了苏婉芝的全身,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脸颊也变得更加绯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舅舅。”
虽然已经确认了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亲舅舅,可苏婉芝还是忍不住偷偷抬起眼,再次细细打量着他。他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他也真的太好看了,好看得让她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深蓝色的锦袍衬得他气质卓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优雅,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辰大海,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沦其中。
苏婉芝的心底悄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很微妙,像是心动,又像是崇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渐渐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可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警醒着她:“苏婉芝,你清醒一点!他是你的舅舅,是你母亲的兄长,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是失了分寸!”
听到这个声音,苏婉芝猛地回过神来,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心底充满了羞愧与慌乱。她连忙收敛了自己的心思,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从脑海里驱散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再次抬起头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恰到好处的恭敬与疏离。
柳大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微微收回了自己的手,语气依旧温和:“一路过来,想必你也累了。你母亲的事,牵扯甚多,我们明日再详谈吧。”
苏婉芝轻轻点头,恭敬地应道:“好,一切都听舅舅的安排。”
柳大人微微颔首,随后转头看向站在厅堂角落的一名侍从。那名侍从身着灰色的长衫,身姿挺拔,面容恭敬,见柳大人看来,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小人在。”
“带她去西侧的客房休息,务必好好照顾,不可有任何怠慢。”柳大人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落在侍从的身上,神情严肃。
“是,小人遵旨。”侍从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看向苏婉芝,语气恭敬而温和:“姑娘,请随小人来。”
苏婉芝对着柳大人微微躬身行礼,轻声说道:“晚辈告退。”说完,便转身跟着侍从,缓缓走出了厅堂。
当脚步走出厅堂的那一刻,苏婉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依旧剧烈跳动的心脏,脸颊依旧滚烫,脑海里却依旧不断浮现着柳大人的模样——他深邃的眼眸,挺拔的身姿,温柔的语气,还有那只扶住她胳膊时温暖的手掌,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侍从引领着苏婉芝穿过几条曲折的回廊,来到了西侧的一处厢房前。这处厢房远离了厅堂的喧嚣,显得格外安静雅致。厢房的大门是由红木制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莲纹样,门口挂着两盏粉色的灯笼,显得格外温馨。
“姑娘,这里便是您的客房了,您先好好休息。”侍从恭敬地说道,随后便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厢房的大门,侧身站到一旁,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婉芝微微点头,说了声“多谢”,随后便迈步走进了厢房。厢房内的布置简洁而温馨,与她在丞相府的小院截然不同。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拔步床,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缎床垫,上面盖着一层粉色的纱帐,纱帐轻薄如蝉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显得格外浪漫。床榻的一侧,摆放着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一面铜镜,还有一套精致的梳妆用品,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摆放得整整齐齐。房间的另一侧,摆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桌上放着几本书籍和一支毛笔,透着淡淡的书香气息。窗户旁边摆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雅致的气息。
侍从将苏婉芝领到房间后,又恭敬地说道:“姑娘,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外面的丫鬟就好。小人先告退了。”
苏婉芝轻轻点头:“好,你下去吧。”
侍从躬身行礼后,便轻轻带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苏婉芝熄灯睡觉了,她睡的很香很沉,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的觉了
她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盘旋,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在梦中,她又见到了那个身着深蓝锦袍的男子,他站在月光下,对着她温柔地笑着,眼神深邃而温柔,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