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老宅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光是联系买家、办理手续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张极每天忙着和中介沟通,带着买家看房,还要兼顾公司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张泽禹则显得清闲一些,他每天会跟着张极一起去老宅,帮着整理一些父亲留下的遗物。大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张极忙碌的身影,偶尔递上一杯水,或者帮忙搬一些轻便的东西。
这天下午,两人在老宅里整理父亲的书桌。书桌的抽屉里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旧物,有父亲的工作笔记,有他们小时候的成绩单,还有一些泛黄的信件。
张泽禹在一个旧信封里发现了一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笑容温婉动人。他拿起一张照片,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旁边的张极,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哥,这是谁啊?”张泽禹举起照片,问道。
张极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是……一个故人。”他含糊地说道,避开了张泽禹的目光。
张泽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他翻看了一下那叠照片,发现每张照片上的女人都笑得很开心,有的是在公园里拍的,有的是在海边拍的,还有几张是和父亲的合影。
“是爸的朋友吗?”张泽禹又问道。
张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嗯,是爸年轻时的朋友。”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张泽禹看着他,总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他记得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也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她。
“那为什么这些照片会藏在这里?”张泽禹追问道。
张极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生硬:“可能是爸忘了吧。好了,别管这些了,把照片收起来吧。”
张泽禹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将照片放回了信封里。只是,他能感觉到,张极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了许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极一直沉默着,埋头整理着文件,再也没有和张泽禹说过一句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张泽禹觉得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那张照片触动了张极的什么心事,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和父亲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但他能感觉到,张极似乎有很多秘密瞒着他,就像当初瞒着父亲的病情一样。
傍晚时分,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老宅。走到门口时,张泽禹忍不住又问道:“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张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泽禹,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为什么?”张泽禹的情绪有些激动,“是因为我还小吗?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不配知道?”
“不是的。”张极摇了摇头,语气疲惫,“是因为有些事情,知道了只会让你难过。”
“我不怕难过!”张泽禹看着他,眼眶泛红,“我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张极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无奈。他知道,张泽禹已经长大了,有权利知道真相。可他又害怕,真相会像一把利刃,伤害到这个单纯的少年。
“她是……你妈妈的妹妹。”张极艰难地说道,声音沙哑。
张泽禹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姨妈,更不知道这个姨妈竟然和父亲有着这样的过往。
“那她现在在哪里?”张泽禹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张极的目光投向远方,眼神里带着几分怅然:“她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张泽禹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张极,等待着更多的解释。
张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起了那段尘封的往事。原来,张泽禹的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郁郁寡欢,是他的姨妈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安慰他,照顾他。两人在相处中渐渐产生了感情,却因为世俗的眼光和伦理的束缚,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后来,姨妈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父亲悲痛欲绝,将她的照片珍藏了起来,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段往事。
听完张极的讲述,张泽禹久久没有说话。他无法想象,父亲竟然有着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从未谋面的姨妈。
“爸他……过得好苦啊。”张泽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张极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爸现在也解脱了。”
张泽禹靠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张极任由他抱着自己,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心里也跟着泛起阵阵酸楚。
他知道,这段往事的揭开,又在他和张泽禹之间添上了一道裂痕。虽然张泽禹没有责怪他,但他能感觉到,少年的心里又多了一层隔阂。
就像那把锈蚀的铜锁,裂痕正在一点点蔓延,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它走向彻底的崩坏。
夜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巷弄里,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