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完老宅的锁后，两人暂时住进了市区的酒店。房间是张极订的，两间相邻的标准间，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两人分隔在各自的空间里。
晚上，张极处理完公司的邮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流光溢彩的街道，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天在老宅里的画面，还有张泽禹泛红的眼眶。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张泽禹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张泽禹轻柔的声音，背景里很安静，似乎也没有睡着。
“还没睡？”张极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嗯，有点认床。”张泽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淡，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我在你房门口，有点事想跟你说。”张极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挂了电话。
他走到张泽禹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张泽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
“进来吧。”张泽禹侧身让他进来，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暖黄色的光线洒在张泽禹的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有些脆弱。
张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很纤细，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只是指尖有些泛白。他记得小时候，这双手总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无论他走到哪里，张泽禹都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找我什么事？”张泽禹率先打破了沉默，抬起头看向他。
张极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不起，半年前的事，是我不好。”
张泽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滴在桌面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那时候公司事情太多，我以为自己能处理好所有事，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张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该瞒着你爸的病情，更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他以为张泽禹会质问他，会埋怨他，可张泽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哥。”
“过不去。”张极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怪我，怪我没有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
张泽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有点难过。难过你什么事都自己扛，难过我们之间好像越来越远了。”
听到这话，张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张泽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他们不再是小时候那两个可以毫无顾忌地分享一切的孩子，时光和现实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让他们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亲密。
“以后不会了。”张极收回手，语气坚定地说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我们一起面对。”
张泽禹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却像一缕阳光，驱散了些许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阴霾。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张泽禹说起小时候张极带他去河里摸鱼，结果不小心掉进水里，被张极救上来的事；说起张极为了保护他，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架，脸上挂着彩回家，却还笑着对他说“没事”。
那些温暖的回忆像是一条流淌的小溪，缓缓滋润着两人的心田。张极看着张泽禹脸上纯真的笑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渴望，渴望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没有隔阂、没有距离的时光。
聊到深夜，张极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张泽禹，发现少年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舍。
“早点休息吧。”张极说道。
“哥，晚安。”张泽禹的声音很轻。
张极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却依旧没有睡意。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张泽禹的笑容，还有他眼神里的不舍。
他知道，他对张泽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普通兄弟之间的情谊。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情愫，像是一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只是被现实和伦理的枷锁牢牢束缚着。
而那把锈蚀的铜锁，仿佛成了他们之间关系的隐喻。即使他想要努力修复，想要重新打开彼此的心扉，也只能面对锁芯早已锈蚀的现实。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张极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他和张泽禹之间的这把锁，是否还有被打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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