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还没响，教室里闹哄哄的。陈佳佳抱着一摞练习册，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把本子往林溪桌上一放，自己则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累死我了，抱这玩意儿跑了三层楼。”她捶着胳膊，眼睛却像雷达似的扫过教室，最后定格在后排，“哎，你看苏晴，又在跟江熠讲题呢？”
林溪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习题册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她没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几天，苏晴找江熠问问题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是课间，有时候是午休，甚至放学路上，也能看到两人并肩走着，苏晴手里拿着笔记本，江熠一边走一边比划着什么。
他们的互动越来越自然，自然到让班里的同学都习惯了这种场景，连起哄都少了，只剩下心照不宣的眼神。
只有林溪，像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那点酸涩反复发酵，却又说不出口。
“我说，你就真没啥想法？”陈佳佳凑过来，压低声音，“苏晴看江熠的眼神，那叫一个明晃晃，你没感觉？”
“感觉什么？”林溪假装认真看题，“同学间互相讲题很正常。”
“正常？”陈佳佳挑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那你昨天为啥看到苏晴给江熠带早餐，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林溪的脸颊发烫，嘴硬道：“我那是没睡醒。”
“拉倒吧你。”陈佳佳翻了个白眼，“从苏晴转来那天起，你就不对劲。以前谁敢跟你抢江熠的注意力，你不早就炸毛了？现在装什么淡定。”
被戳中心事，林溪有点恼羞成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她确实在意，在意苏晴对江熠的亲近，在意江熠对苏晴的纵容，在意周围人那些若有似无的比较。
可这些在意，她没法说出口。她和江熠，从来都只是“青梅竹马”，连一句明确的告白都没有。她凭什么去阻止他和别的女生正常交往？
“我跟他就是朋友。”林溪的声音有点闷，“他跟谁走近，跟我没关系。”
“朋友？”陈佳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林溪，你摸着良心说，你对江熠就只有朋友的心思？从小学三年级他把最后一块橡皮分给你开始，到初中他替你背黑锅被老师罚站，再到……”
“别说了！”林溪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过往，是她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是支撑着她走过漫长岁月的底气。可现在被陈佳佳赤裸裸地说出来，再对照眼前苏晴和江熠的互动，就像是被人掀开了遮羞布，露出里面狼狈的心事。
陈佳佳看她真急了，也不敢再打趣，放软了语气：“行，我不说了。但我得提醒你，江熠那家伙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粗得很，苏晴那种温柔主动的，最对他胃口。你要是真喜欢，就别憋着，不然……”
“不然什么？”林溪抬头看她，眼眶有点红。
“不然就被别人追走了呗。”陈佳佳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江熠身边从来不少女生，以前是因为有你在，他自己没察觉，也没心思看别人。可现在……”
现在，有了一个主动靠近、温柔体贴的苏晴，江熠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林溪心上。她低下头，看着习题册上那道解不出的数学题，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涩。
她不是没想过主动。无数次，她都想问问江熠，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不算特别的那一个。可话到嘴边，又总是咽了回去。
她怕，怕听到那个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怕打破这么多年的默契，连现在这种“朋友”关系都维持不住。
“叮铃铃——”
晚自习铃声响了，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课本上。可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上，脑子里却全是陈佳佳的话，全是苏晴和江熠站在一起的画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笔，指节泛白。
后排传来轻微的翻书声，她知道，那是江熠在给苏晴找参考书。以前，江熠的参考书，永远是第一个递给她的。
林溪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酸涩退去，只剩下一片平静。
也许，陈佳佳说得对。有些东西，再不说，就真的错过了。
可她真的有勇气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心里那点未说出口的在意，像藤蔓一样疯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进来，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溪看着那片晃动的光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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