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刚响，林溪就抱着画板冲出了教室。美术室在教学楼顶层，平时很少有人来，是她藏起来偷偷画画的地方。
刚才在食堂，她又撞见苏晴坐在江熠旁边，给他递了瓶酸奶。江熠接过来，还笑着说了句什么，苏晴的脸颊就红了。周围几个兄弟起哄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过来，林溪没等饭吃完，就借口不舒服离开了。
美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林溪把画板架在窗边，却对着空白的画布发了半天呆。手里的画笔悬着，落不下去——脑海里反复出现食堂里的画面，江熠的笑，苏晴的脸红，还有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
心口像是堵着什么，闷得发慌，眼眶也跟着发热。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颜料盒，蓝色的颜料溅出来，在画布上晕开一小片狼藉。
“该死。”林溪低咒一声，烦躁地把画笔扔在桌上。
就在这时，美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林溪回头，看到顾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本书，大概是刚从图书馆回来。
顾言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性格安静，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他和林溪、江熠都是同班同学，平时交集不算多，但也算是熟人。
“不用，谢谢。”林溪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顾言走进来，目光落在她打翻的颜料盒和那块蓝色污渍上，没多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别弄手上了。”
林溪接过纸巾，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微凉的温度让她愣了一下。她低着头，胡乱擦着画布上的颜料，动作有些僵硬。
“画砸了？”顾言轻声问，视线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
“嗯。”林溪的声音有点哑。
顾言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旁边的画架上，安静地看着窗外。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多余的安慰，却奇异地让人觉得没那么窘迫了。
林溪擦完颜料，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心里的烦躁散了些，可那点酸涩还在，像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硌得人不舒服。
她重新拿起画笔，却还是没心思画。画板上的空白像一面镜子，照出她此刻的狼狈。
“其实，”顾言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蓝色挺好看的，或许可以顺着这抹颜色画点什么。”
林溪愣了一下，看向画布上那片被擦得淡淡的蓝色污渍。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擦掉呢？或许……可以变成天空，变成海洋，变成别的什么。
她握着画笔的手松了些，心里那点执拗的别扭，好像也松动了一点点。
“谢谢。”她低声说。
顾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从书里抽出一张书签，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书签是用银杏叶做的，脉络清晰，压得很平整。
“上次在图书馆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他说。
林溪拿起那片银杏叶书签，指尖划过上面细密的纹路，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和苏晴那本带着“示好”意味的笔记本不同，顾言的这份心意，安静又妥帖，像秋日午后的阳光，不刺眼，却很温暖。
“很漂亮，谢谢你。”林溪真心实意地说。
“不客气。”顾言看了看手表，“我先下去了，下午还有课。”
“嗯。”
顾言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美术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可林溪觉得，空气好像没那么沉闷了。
她重新看向画布，那抹淡淡的蓝色污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画笔，蘸了点白色颜料，在蓝色上面轻轻勾勒起来。
也许，她不用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不用总盯着江熠和苏晴在做什么。她有自己的目标，有想做的事，还有……像顾言这样，沉默却真诚的朋友。
只是，想到江熠，心里还是会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银杏叶书签，忽然想起刚才顾言递纸巾时，他沉默的眼神里，好像藏着点什么，是理解，是体谅，还是……别的什么？
林溪甩了甩头，把这些纷乱的念头抛开，专注地画了起来。画布上，蓝色的底色渐渐变成了一片清澈的天空，上面还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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