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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无声的惊雷

我想和你谈恋爱呀!(三代)

盛夏的进程过半,蝉鸣愈发声嘶力竭。十二个人的小团体,在无数次课间的插科打诨、食堂里的拼桌吃饭、周末偶尔相约去江边吹风的磨合中,渐渐消磨了最初的棱角,形成了一种微妙而稳固的友谊。表面上看,他们是嘉陵中学里最令人艳羡的组合之一——学霸、艺术生、运动健将、活宝搭档,一应俱全。

然而,情感的暗流,却在友谊的掩护下,以更汹涌的姿态奔腾。

最先突破那层窗户纸的,是张极和张泽禹。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突如其来的暴雨洗刷着山城,将天地间染成一片朦胧的水汽。他们原本约了左航、邓佳鑫一起去新开的书店,结果那两人因为前一晚关于“梦想与现实”的又一次不欢而散(这次争论焦点是邓佳鑫是否该接受一个需要封闭训练两个月的音乐选拔赛机会),默契地各自找了借口爽约。

偌大的书店咖啡区角落,只剩下张极和张泽禹对坐着。窗外雨声哗啦,室内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书本的油墨气息。

张泽禹翻着一本关于西伯利亚铁路的摄影集,指着某张雪原的照片,轻声说:

张泽禹“好像我们哈尔滨的林海雪原。”

张极抬起头,没有看照片,而是看着张泽禹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线条,和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一种冲动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张泽禹放在书页的手背上。

张泽禹猛地一颤,却没有立刻抽回手。他抬起头,撞进张极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对外人那种礼貌的疏离,也没有了面对镜头时程式化的光芒,只有一种纯粹的、滚烫的紧张和期待。

张极“泽禹,”

张极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带着江浙人特有的软糯,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张泽禹耳边 ,

张极“我们……能不能不只是‘一起取暖’?”

空气仿佛凝固了。雨声、音乐声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张泽禹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又看向张极,心脏擂鼓般跳动。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在细水长流中悄然发酵的情愫,在这一刻被张极直白而温柔地捧到了他面前。

他没有回答,只是反手,轻轻扣住了张极的手指。

十指交缠的瞬间,像完成了一个无声的仪式。没有惊天动地的告白,只有窗外无尽的雨声,和彼此眼中再也无法掩饰的、亮得惊人的光。他们的恋爱,像一场秘密的庆典,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开幕。

与此同时,苏新皓对朱志鑫的“入侵”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他几乎霸占了朱志鑫所有的课余时间。一起写作业时,他会故意凑得很近,美其名曰“讨论问题”,呼吸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朱志鑫敏感的耳廓,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上粉色,像初熟的桃子,让他心痒难耐。

苏新皓“班长,这道题我不会。”

苏新皓拿着练习册,指着一条其实并不难的题目,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朱志鑫。

朱志鑫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道题他昨天才给张峻豪讲过。但他依旧配合地低下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睫毛轻颤,声音细弱:

朱志鑫“我……我看看。”

苏新皓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股莫名的征服欲和保护欲交织升腾。他喜欢看朱志鑫因为他的靠近而“慌乱”,喜欢看他“依赖”自己讲题,更喜欢看他耳根泛红时,那种纯情又无辜的诱惑。他开始无限纵容朱志鑫,帮他挡掉一切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在他“不小心”弄坏班级公物时,面不改色地替他顶罪。

朱志鑫乐得享受这种特殊的“纵容”。他扮演着柔弱,心里却在冷静地评估着苏新皓的每一步靠近。他知道苏新皓喜欢什么,便精准地投喂什么。偶尔,他也会在无人的角落,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划过墙壁,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猎人的锐利。这场游戏,他游刃有余。

而另一边,左航和邓佳鑫的僵局仍在持续。

邓佳鑫最终还是报名了那个封闭训练营。出发前一晚,他坐在天台上,抱着吉他,一遍遍弹着那首左航第一次在琴房外听到的曲子。

左航找到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沉浸在月光和音乐里的侧影。理性告诉他,不应该打扰,应该让他安心准备。但情感却驱使着他走了过去。

左航“决定了?”

左航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干涩。

邓佳鑫停下拨弦的手指,没有回头:

邓佳鑫“嗯。”

左航“也好。”

左航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山脚下璀璨的万家灯火,“机会难得。”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夏夜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邓佳鑫“左航,”

邓佳鑫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左航的心脏,

邓佳鑫“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左航攥紧了手指。他想说“加油”,想说“注意身体”,更想说“我会想你”,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拉住他,告诉他别走,或者……我陪你。但千言万语在理性的过滤下,最终只化成一句:

左航“去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邓佳鑫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失落和自嘲。他抱起吉他,站起身:

邓佳鑫“知道了。谢谢。”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左航一眼。左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名为“理智”的东西,像冰冷的锁链,捆得他几乎窒息。

余宇涵和童禹坤依旧以“最好的朋友”名义形影不离。他们一起吐槽老师,一起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一起分享同一副耳机。童禹坤会在余宇涵打球受伤时,一边骂他“莽撞”,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贴创可贴。余宇涵会在童禹坤被数学题困扰时,放下手中的游戏,耐心地给他讲解,虽然他自己也半懂不懂。

周围所有人都看出他们之间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粉红气泡,只有他们自己,还固执地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张峻豪有次忍不住调侃:

张峻豪“你俩干脆在一起得了!”

换来两人异口同声的否认和瞬间爆红的脸色。

而张峻豪自己,则对那个总围着穆祉丞打转的王橹杰愈发警惕。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穆祉丞身边,用各种理由打断王橹杰和穆祉丞的独处,甚至幼稚地在篮球场上故意针对王橹杰。穆祉丞对此哭笑不得,只觉得张峻豪这孩子气般的占有欲有些莫名其妙,却又隐隐觉得,似乎并不讨厌。

陈天润依旧是那个安静的旁观者。他坐在图书馆的老位置,目光透过镜片,冷静地记录着一切:张极和张泽禹在无人角落悄悄交握又迅速分开的手;苏新皓看着朱志鑫时,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专注;左航在天台上,望着邓佳鑫离开方向时,那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的挣扎;还有余宇涵看向童禹坤时,那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的笔记本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史料,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意味不明的简笔画,比如,一个戴着眼镜的侧影,孤独地站在星空下。

喜欢依旧没有说出口,像闷热夏季里低气压的云层,积聚着,涌动着,等待着那一声石破天惊的雷鸣。而张极和张泽禹的秘密恋情,则是这沉闷空气中,第一道划破天际的、无声的闪电。盛夏的故事,正朝着更加复杂而深刻的方向,加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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