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未散的暑气撞进教学楼,三楼走廊尽头的窗被撞得哐当响,睿禾踩着上课铃把最后一口冰棒棍吐进垃圾桶,指节叩了叩隔壁班的门。
“阎沧渊,出来。”
声音不算大,却让喧闹的教室瞬间静了半拍。靠窗的男生笔尖顿了顿,浅棕色的睫毛在摊开的物理卷子上投下细碎阴影,他没回头,只是把笔帽轻轻扣在笔杆上,动作慢得像在给某种仪式收尾。直到讲台上的老师咳了两声,他才站起身,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与走廊上单手插兜、校服外套敞着怀的睿禾形成刺眼对比。
"又怎么了?" 阎沧渊皱起眉头,快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当他看到那人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擦拭干净的冰渍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
睿禾却忽然凑近,手指捏了捏他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牛奶盒——是早上他塞进去的,还温着。“有人说看见你放学跟高二那几个混子走一块儿,”他声音压低,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蛮横,“哥,你忘了小时候是谁把你从桥洞底下捡回来的?”
蝉鸣声从窗外涌进来,裹着少年人没说出口的旧事。阎沧渊垂眸,看见睿禾手腕上那道浅粉色的疤——是十岁那年为了护他,跟野狗打架留下的。他没说话,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了睿禾嘴角的冰渍,指尖的温度比牛奶更暖。
“知道了。”他说,像很多年前那个雪天一样,乖乖跟在睿禾身后,走进了走廊尽头的阳光里。
两人并肩走着,睿禾的手不自觉地搭上阎沧渊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以后别跟那些人混,我可不想你学坏。”阎沧渊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睿禾身上,看着他那副紧张自己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欢喜。
这时,转角处突然出现了美术老师柳靖棠,他手里抱着一叠画纸,看到他们两人,温和地笑了笑,“你们好啊。”睿禾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刚要开口打招呼,却发现自己嘴角好像还有冰渍,慌乱地抬手擦了擦。阎沧渊看着睿禾这副模样,有点无语。柳靖棠与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睿禾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阎沧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走吧。”睿禾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睿禾嘴里还嘟囔着:“柳老师还是那么帅。”阎沧渊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冷哼一声:“就知道看脸。”睿禾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说柳靖棠画画有多厉害。突然,他们路过历史老师清玄霜的办公室,透过半掩的门,能看到清玄霜正坐在桌前批改作业,阳光洒在他身上,周身仿佛镀了一层光。阎沧渊脚步顿住,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吸引过去。睿禾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打趣道:“哟,看你这眼神,不会是看上清老师了吧?”阎沧渊脸一红,别过头去:“别乱说。”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睿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刚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两人只能匆匆往教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