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渐渐沉入酣眠，只余下零星灯火与高速公路旁的路灯交相辉映，勾勒出一条通往未知的光带。一辆略显疲惫的长途大巴正平稳地行驶在这条光带上，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单调而催眠的沙沙声。车厢内，大部分乘客都已陷入沉睡，唯有靠窗的一个年轻男孩，依旧睁着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膝上那台电量即将告罄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光映在他清秀的脸庞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方雨泽，二十一岁，就读于国内顶尖的影视传媒大学，是导演系大三的学生。此刻，他正在看的，是早已熟稔于心的《哪吒之魔童闹海》的导演评论音轨。电脑旁，散落着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书籍：《动画人生存手册》、《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还有一本《饺子：从医学生到动画导演的逆袭之路》。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完整观看《魔童闹海》了。第一次是在去年春节档，他和全国各地的“自来水”们一起，在电影院里为国漫的崛起而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第二次是电影上线流媒体平台后，他拉着室友，一边看一边做笔记，暂停、回放，不放过任何一个镜头调度和光影细节。而这一次，是纯粹的膜拜与学习。
屏幕上，正播放到敖丙在海底龙宫觉醒，万鳞甲片在幽蓝的光线下流转出摄人心魄的光泽。方雨泽下意识地暂停了画面，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敖丙那由4.8万片独立鳞甲构成的臂膀。他记得在一篇采访中看到，为了这短短几秒的镜头，特效团队攻克了生物动力学与光线反射算法的难题，每一片鳞甲的张合都经过了精准计算，这才有了银幕上那令人叹为观止的视觉奇观。
“太神了……”方雨泽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他不仅是被这顶级的特效所震撼，更是被背后那种近乎偏执的匠心所打动。他崇拜饺子导演，不仅仅是因为《魔童降世》创下的五十亿票房神话，也不仅仅是因为《魔童闹海》在全球影史票房榜上一飞冲天，更是因为饺子导演身上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精神，那种对作品精益求精、死磕到底的匠人之心。这正是方雨泽梦想成为的样子。
从小，方雨泽就迷恋光影的世界。别的孩子看动画片是为了好玩，他却总在琢磨镜头为什么这么切，音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响起。高考那年，他放弃了保送其他名校的机会，毅然决然地报考了影视专业，立志要成为一名像饺子那样的导演，用中国的动画，讲中国的故事，让全世界都看到东方美学的魅力。
为了这个梦想，他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和剪辑室里。他研究过迪士尼的叙事节奏，分析过皮克斯的情感内核，也拆解过新海诚的画面构图。但最终，他发现自己的根，还是在《大圣归来》的山水意境里，在《白蛇：缘起》的水墨韵味中，更在饺子导演的两部《哪吒》所构建的那个既叛逆又深情、既现代又传统的神话世界里。
他能背出《魔童降世》里哪吒的每一句台词，能分析出《魔童闹海》中天元鼎之战所运用的“蚁群智能”模拟技术是如何暗合群体行为规律的，更能体会到导演在申公豹这个角色身上所倾注的，对于社会负能量的暗黑隐喻——那僵硬如提线木偶的反关节动作，不正是对体制困境的一种无声控诉吗？
“小方，还不睡啊？”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见他，好心提醒道，“到学校还得好几个小时呢。”
“谢谢师傅，我再看会儿。”方雨泽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合上了电脑。电量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十，他得省着点用。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天际线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依旧回放着《魔童闹海》的片尾字幕。他想起导演饺子在一次访谈中说：“技术是冰冷的，但创作者的心是热的。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观众在黑暗的影院里，相信那个由光影编织的梦。”
“总有一天，我也要坐在导演椅上，”方雨泽在心里默默发誓，“我要拍出让观众相信的梦，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波澜壮阔的东方梦。”
他从背包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速写本。本子里画满了他为毕业设计构思的角色草图和分镜。他翻到新的一页，在昏暗的光线下，借着窗外偶尔掠过的路灯，开始勾勒一个新的形象——一个身着现代服饰，眼神却如古剑般锋利的少年。他想，这或许就是他故事里的主角，一个和哪吒一样，敢于向命运挥拳的少年。
大巴车继续在高速上飞驰，载着方雨泽和他的电影梦，驶向那个即将迎来黎明的校园。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即将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剧烈的偏转。他所憧憬的那个导演之梦，将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在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里，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热望。他仿佛能听到那个遥远的声音，在对他说：“若前方无路，我就踏出一条路；若天地不容，我就扭转这乾坤。”这是《魔童闹海》里，哪吒面对天劫时的怒吼，也是方雨泽此刻，对自己，对未来的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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