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阁坐落在江城老城区的一条僻静街道上,青瓦白墙,雕花门窗,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韵味。即便在这样的雨天,门口也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驱散了些许湿冷的气息。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位穿着藏青色绸缎旗袍的中年妇人就迎了上来。她面容憔悴,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正是云锦阁的老板,沈曼云。“寒小姐,乐小姐,你们可来了。”沈曼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担心坏了。
“沈老板,麻烦你了。”乐正汐率先开口,语气温和,“我们想先去苏晚的工作室看看。”
“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沈曼云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两人穿过前厅。前厅里陈列着各种精美的苏绣作品,屏风、挂画、旗袍……每一件都做工精致,色彩艳丽,却因为主人的失踪,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穿过前厅,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里种着几株腊梅,虽然还未开花,但枝干苍劲,透着一股坚韧的气息。苏晚的工作室就在庭院东侧的房间里,门是虚掩着的。
沈曼云推开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庭院的寂静。“这里就是苏晚的工作室,自从她失踪后,我就没让人动过这里的任何东西。”
寒清和乐正汐走了进去。工作室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绣架,上面还搭着一块未完成的绣布,绣布上是几枝含苞待放的梅花,针脚细密,色彩过渡自然,能看出绣者的技艺高超。绣架旁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颜色的丝线、剪刀、顶针等工具,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凌乱。
寒清走到绣架前,仔细观察着那块绣布。“这不是那件为陆雨薇定制的礼服绣品吧?”她问道。
沈曼云点了点头,“不是。那件礼服的绣品是用真丝金线绣的凤凰,比这个复杂得多,苏晚专门把它放在了里间的展示柜里。”她领着两人走到里间,里间的展示柜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展示柜的锁呢?”寒清注意到展示柜的柜门没有锁,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锁扣。
“苏晚说,那件绣品太贵重,怕丢了,所以特意装了一把密码锁。”沈曼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只有她自己知道密码,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展示柜的锁不见了,绣品也没了……”
乐正汐走到展示柜前,仔细检查着柜门和柜体。“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她皱了皱眉,“要么是苏晚自己打开的,要么就是……有人知道密码。”
寒清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书桌抽屉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的盖子微微敞开着。她走过去,拿起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巧玲珑的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和照片上苏晚领口绣的兰草一模一样。
“这是苏晚的东西?”寒清问道。
“是。”沈曼云点了点头,“这枚玉簪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很宝贝,从不离身的。怎么会在这里?”
寒清捏着玉簪,指尖能感受到玉石的温润。“她如果是自愿离开,不可能不带走母亲的遗物。”她语气肯定,“看来,她的失踪,确实有问题。”
乐正汐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仔细翻找着。“这里有本日记。”她从抽屉的最底层拿出一个蓝色封面的日记本,“应该是苏晚的。”
寒清接过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日记里大多记录着苏晚的绣活心得,偶尔也会提到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寒清快速翻阅着,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有些潦草,语气也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X又在跟踪我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件绣品……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我不能说,说了一定会惹上麻烦。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陈记者说可以帮我,希望他能相信我。如果我出事了,希望有人能发现真相。”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正是苏晚失踪前一天。
寒清合上日记本,脸色有些凝重。“X是谁?”她轻声自语,“那件绣品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乐正汐走到她身边,看着日记本上的内容,眉头紧锁。“看来,苏晚的失踪,和这个X,还有绣品里的秘密有关。”她顿了顿,“我们得找到陈记者,问问他苏晚到底想爆料什么。”
“还有,”寒清指了指书桌角落里的一根黑色头发,“这根头发,不是苏晚的。她的头发是栗色的。”
乐正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根头发,放进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之前化验的那根头发是棕色的,和这根不一样。”她皱了皱眉,“难道跟踪苏晚的,不止一个人?”
就在这时,沈曼云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对了,寒小姐,乐小姐,”她急切地说,“苏晚失踪前,曾经让我帮她打听一件事。她说,想知道二十年前,云锦阁是不是出过一件‘血绣案’。”
“血绣案?”寒清和乐正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沈曼云的声音有些发颤,“二十年前,云锦阁也有一位非常厉害的绣娘,叫林月蓉。她当时为一位高官的夫人绣一件礼服,结果礼服快完成的时候,林月蓉突然疯了,拿着剪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鲜血溅在了绣品上。那件沾了血的绣品,也不知所踪。后来,大家就把这件事叫做‘血绣案’。”
寒清的目光沉了下来。“苏晚为什么会突然打听这件事?”她问道。
“我不知道。”沈曼云摇了摇头,“我当时觉得这件事不吉利,就没告诉她太多,只说都是谣言。现在想来,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和血绣案有关的事情?”
乐正汐拿出手机,快速搜索着“江城 云锦阁 血绣案”。“没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她皱了皱眉,“看来这件事被压下去了。”
“能让媒体封口,说明当年的那位高官,势力不小。”寒清轻声说,“而陆明远,二十年前刚好在江城崭露头角,和那位高官来往密切。”
乐正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说,苏晚定制的那件绣品,和二十年前的血绣案有关?”
寒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展示柜上。“很有可能。”她顿了顿,“苏晚在绣品里发现了和血绣案相关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跟踪,甚至失踪。而那件绣品,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雨还在下,工作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寒清拿起那枚玉簪,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玉簪的簪头,除了雕刻的兰花,似乎还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刻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乐正,”她突然开口,“你看这里。”
乐正汐凑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是……密码?”她惊讶地说,“刻痕的形状,像是一组数字。”
寒清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苏晚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将玉簪上的数字记下来,“这组数字,说不定就是打开某个秘密的钥匙。”
就在这时,乐正汐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化验室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挂了电话,她看向寒清,沉声道:“化验结果出来了。之前发现的那根棕色头发,DNA比对显示,属于陆明远的独女,陆雨薇。而那枚金属碎片,是一种罕见的合金,常用于高级保险箱的锁芯。”
陆雨薇?保险箱?
寒清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扑朔迷离。二十年前的血绣案,失踪的绣娘,神秘的跟踪者X,还有牵扯其中的陆氏集团……这一切,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而苏晚,就是那个不小心触碰到网中央秘密的人。
“我们现在去哪?”乐正汐问道。
寒清将玉簪放进证物袋里,收起日记本,语气坚定:“去见陆雨薇。”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找到那个存放绣品的保险箱。”
两人走出云锦阁,雨势丝毫没有减弱。乐正汐撑着伞,看着身边步履匆匆的寒清,突然问道:“你觉得,苏晚还活着吗?”
寒清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要我们还没放弃,她就还有希望。”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透明的帘幕。前方的道路被雨水笼罩,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她们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真相就像藏在浓雾后的山峰,虽然遥远,但只要一步一步往前走,总有拨开迷雾,看清真相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