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妈妈把切好的水果推到夏栖面前，语气轻描淡写：“凌家那姑娘要转去你们班了，就是上次宴会上见过的凌栀，以后在学校多照看她些，两家也好有个照应。”
夏栖捏着叉子的手顿了顿，脑海里瞬间闪过宴会上的画面——凌栀穿着黑色长礼裙，站在香槟塔旁，言谈举止得体，游刃有余地与宾客谈吐，指尖捏着酒杯，眼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她没应声，只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莫名泛起些细碎的波澜。
蝉鸣裹着正午的热意撞在窗玻璃上，嗡嗡声响里，夏栖正低头摩挲练习册里夹着的栀子干花——花瓣就是上次宴会上，从水晶花瓶里随手摘的，还带着点淡淡的香槟香。她很喜欢栀子花，源于小时候保姆种在花园里的栀子花那一抹香飘进她的房间，当时她正对一道数学题犯愁，一闻到这个味道仿佛血脉疏通，疑难都解决了，她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她与花緣。
后门“吱呀”一声轻响，清冽的雪松香飘进来时，夏栖的后背莫名一顿——和宴会上凌栀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没回头，却听见那道漫不经心的女声：“报告。”
全班目光扫过去，夏栖才缓缓侧头——凌栀的校服外套松垮搭在肩头，额前碎发微乱，眼尾带着点没睡醒的懒，和宴会上穿礼服时的利落模样比，多了几分随性。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个正着，都没说话，只像默契般顿了半秒，就各自移开——毕竟早有父母叮嘱，这份“关照”，从见面就开始了。
“新来的同学，介绍下自己。”班主任笑着招手。
凌栀往讲台上走，名牌板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凌栀，凌厉的凌，栀子花的栀。”语气里没多余的情绪，目光扫过教室时，又不经意瞥了眼夏栖的背影。
“夏栖后桌刚好转学了，凌栀你坐夏栖后面。”班主任指了一下她身后的位置，她抬眼刚好与凌栀淡然的眼神对视住，愣了愣神。
凌栀走过来时，风掀动她的校服角，蹭过夏栖的后颈，带着点室外阳光晒过的暖意。夏栖慌忙转回头，指尖悄悄攥紧了练习册的边角，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直到身后传来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像细风拂过纸页，她的耳尖才悄悄发烫——明明早见过面，可此刻隔着一个椅背的距离，心跳却比宴会上见面时，还要乱些。
夏栖盯着练习册上那片栀子干花，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花瓣边缘的卷痕，连老师在讲台上念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身后的“沙沙”声还在继续，像细针轻轻挑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问自己：不过是前后桌的距离，不过是早见过一面的人，怎么心跳就乱成这样了？
宴会上碰掉她酒杯时，也只是慌了下神，客气地说了句“抱歉”，连对方眼里的笑意都没敢细品。可现在，不过是凌栀的校服角蹭过她后颈的那一下，不过是那股雪松香漫过来盖过栀子香的瞬间，胸腔里就像闯进了一只乱撞的小鹿，扑腾得她呼吸都发紧。
她悄悄抿了抿唇，耳尖的热度怎么也降不下去。这不是普通的紧张，也不是因为“要关照同学”的刻意在意——那种带着点慌、又有点甜的悸动，像夏风裹着栀子花瓣，轻轻撞在心上，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是凌栀呢？那个宴会上看起来疏离又冷淡，连说话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人。夏栖攥着练习册的手指又紧了紧，心里满是说不清的茫然与无措：难道……真的是心动了？可这心动来得太突然，太没道理，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只能死死压着那阵翻涌的情绪，怕稍微一动，就泄了底。
放学铃响时，蝉鸣刚好弱了些，教室里瞬间涌起身影挪动的轻响。夏栖慢慢收着练习册，指尖先把那片栀子干花按平，再小心翼翼夹进册页里——动作放得极慢，连自己都没察觉是在刻意等身后的动静。
身后的凌栀没急着动，先伸手把松垮搭在肩头的校服外套拽了拽，露出里面半卷着袖子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书包带，往肩上一甩，拉链没拉全，露出半本露在外面的课本，带着点随性的散漫。夏栖攥着练习册的手紧了紧，没回头，直到听见她起身时，板鞋鞋尖轻轻踢了下桌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才跟着站起来，把书包甩到肩上。
两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前一后往门口走。走廊里闹哄哄的，夏栖刻意放轻脚步，却能清晰辨出身后那道带点“痞气”的脚步——落地轻，却偶尔会用鞋跟蹭蹭地面，像漫不经心在打节拍。
走到楼梯口的岔路，夏栖该往左边拐去校门口，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蹭了蹭书包带，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往后扫了一眼——
凌栀正斜靠在岔路口的墙面上，一只手掏出手机贴在耳旁打电话，另一只手把玩着挂在书包上的金属挂饰，阳光从走廊尽头照进来，落在她微挑的眼尾上，带着点懒懒散散的野。听见夏栖的脚步顿住，她抬眼扫过来，目光在她后背落了半秒，没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勾了下，又低头去转手里的挂饰。
夏栖慌忙收回视线，快步融进人群里。风从校门口吹进来，掀动她的校服角，鼻尖那点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凌栀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痞气，像片轻云，悄悄飘在她身后。
夏栖刚随着人流挪到校门口的台阶，后颈忽然掠过一阵风——比周遭的热晚风更轻，还裹着点雪松香。
“夏栖。”
她脚步没停，只微微侧了侧脸。凌栀已经几步追上，单手把书包往肩上一捞，金属挂饰撞出清脆的响，另一只手还捏着刚挂断的手机，指尖在屏幕边缘漫不经心地划着：“刚那通电话磨叽，没赶上。”
语气还是懒的，眼尾却带着点刚跑完几步的轻扬，松垮的校服领口被风掀得更开些，露出半截线条利落的脖颈。她没凑得太近，只跟夏栖并肩慢了半步，下巴往路边抬了抬：“你家车停哪边？”
夏栖指尖无意识蹭了蹭书包带，刚想说“在前面路口”，就听见凌栀漫不经心的声音落下来：“刚好顺路——我妈刚在电话里说，让我跟你一块儿走，晚上去你家那边的餐厅聚个餐，两家凑一块儿谈谈项目顺便说说学业。”
她说话时垂着眼，指尖转着手机，金属壳在阳光下闪了点光，语气里没什么“奉命行事”的刻意，反倒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夏栖愣了愣，才想起早上妈妈提过“两家约了饭”，只是没说凌栀会一起走。
“哦。”她轻应了声，脚步没停，往路口那辆眼熟的黑色私家车走。凌栀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板鞋踩在路沿石上，偶尔踢一下小石子，发出“嗒”的轻响，懒懒散散的调子，倒让“顺路赴约”的刻意，淡了不少。
走到车旁时，司机刚拉开车门，凌栀先侧了身，示意夏栖先上，指尖还随意扶了下车门框——动作自然得像早做过千百次，夏栖弯腰坐进去时，耳尖悄悄热了点，心里那点“刻意”的别扭，也跟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轻晃着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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