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调风漫过夏栖的发梢，把凌栀身上的的淡香吹得飘向身后。身旁传来金属卡扣“咔哒”一声轻响——漫不经心的，她做什么事都带着的那股懒劲儿。
“你今天上课走神了？”凌栀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漫过来，带着点被风吹过的轻哑，没什么追问的意思，更像随口搭话。
夏栖的指尖顿了顿，没回头，只是侧过一点脸，声音轻却稳：“没睡醒，分神了。”她没刻意掩饰，语气里带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坦诚，耳尖却悄悄泛起薄红——毕竟被人撞破走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凌栀低低笑了声，没拆穿。夏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发顶，像风拂过草叶，轻得没留痕迹，却让她后颈的皮肤都泛起细碎的痒。然后是手机解锁的轻响，凌栀随手划开屏幕，指尖在上面慢悠悠翻着——像是刷着朋友圈，又像是翻着相册，动作不快，也没什么目的性，偶尔指尖顿一下，大概是看到有意思的内容，轻嗤一声，全程都透着股“打发时间”的散漫。
车过红绿灯时，夏栖无意间侧头，瞥见车窗倒影里，凌栀正半靠着座椅，手机就搭在腿上，视线落在屏幕上，却没绷着劲儿，眉峰松垮垮的，连翻页的动作都懒懒散散。
“在看什么？”凌栀又开了口，语气里带点笑意。
夏栖回头时，刚好撞进凌栀的目光里。她眼尾微微挑着，带着点没散去的懒，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影。夏栖没慌，只是轻轻眨了眨眼，指了指窗外：“渐入秋季了，但树叶还是那么茂密。”
凌栀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轻嗤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话虽这么说，却没移开视线，反倒跟着看了两秒，才转回头，指尖在手机壳上随意敲了敲，语气带点痞气的随意：“等会儿吃饭，我妈肯定又要拿咱俩成绩比，你悠着点说。”
夏栖愣了下，随即弯了弯唇角：“不会啊，阿姨看着挺温和的。”声音轻而清晰。
凌栀没说话，只是转回头时，嘴角悄悄勾了下。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往后退，把两人之间的沉默拉得长长的，却不再是之前的拘谨——那点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栀子香，在车厢里缠成一团，软乎乎的，像夏栖心里那阵没敢说出口的悸动。
快到餐厅时，凌栀忽然伸手，轻轻扯了扯夏栖的校服衣角，声音压得很低：“你耳尖怎么这么红。”
夏栖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耳尖，果然有点烫，却没躲，只是小声反驳：“哪有……可能是有点闷。”语气里带点不服气的软，倒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凌栀笑着挑眉，没再逗她，只是率先推开车门：“到了，走了。”
夏栖跟着凌栀下车时，指尖还残留着校服衣角被轻扯的触感，耳尖的热意没褪干净，连带着脚步都有些发飘。餐厅门口的风裹着晚香玉的味道吹过来，她抬头撞上凌栀回头等她的视线，那人眼尾还带着点笑，衬得眉眼都软了些。
“发什么呆？”凌栀自然地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擦过她耳侧时，夏栖听见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没、没什么。”她攥了攥校服下摆，余光瞥见凌栀的袖口沾了点车座上的绒絮，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拍掉了。指尖刚碰到布料，两人动作都顿了顿——夏栖僵着手缩回来，凌栀却忽然弯起唇：“谢谢。”
语气太轻，像落在她耳尖的羽毛。
餐厅里暖黄的光漫进来，服务员引着他们往包厢走，凌栀走在她半步前，肩膀的轮廓被灯光勾出浅金的边。夏栖盯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车厢里那团雪松香与栀子香缠成的软，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乱撞。
刚到包厢门口，凌栀忽然停步转身，正好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夏栖慌得低头，却听见他压着笑的声音：“耳朵又红了。”
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时，暖黄灯光裹着饭菜的香气漫出来——夏栖刚抬头，就撞进凌栀妈妈笑弯的眼：“栖栖来啦？快坐阿姨旁边！”她手忙脚乱地应着，余光里凌栀已经自然地拉开她身侧的椅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坐这儿，方便夹菜。”
桌对面，两家父母的笑声混着汤勺碰撞的轻响，凌栀妈妈放下公筷，语气轻缓地问：“小栀，第一天转去新学校，讲课节奏能跟上吗？班里氛围怎么样？”
凌栀抬眼时目光很稳，没有多余的局促，只淡淡应：“还好，老师讲的知识点和之前学校进度差不多，夏栖同学帮我补了班级作息。”说这话时，他视线扫过夏栖，停留不到一秒就收回，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鸡毛小事。
夏栖听见自己的名字，指尖微顿，却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她攥着筷子，把目光盯在碗里的蒸蛋上，耳尖悄悄热了点。
夏栖妈妈立刻接过话头，转向凌栀爸爸：“孩子适应就好。对了，上次你提的储能电站配套电池采购，我们技术部核对了参数，磷酸铁锂的循环寿命和成本，是不是比三元锂更适配咱们的项目？”
“正合我意，”凌栀爸爸放下茶杯，指尖敲了敲桌沿，“咱们要做的是工商业储能，看重长循环和安全性，磷酸铁锂刚好契合。另外，逆变器的并网协议，你们那边和电网对接得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提交了二次调试方案，月底前能完成并网验收，刚好赶上第一批电站的投用节点，”夏栖爸爸接话，两人的对话很快缠上“储能容量配比”“峰谷电价套利”“电池温控技术”，声音不高，却稳稳占了包厢的主调。
夏栖和凌栀坐在旁边，隔着半拳的距离，谁都没主动说话。偶尔夏栖抬眼夹菜，会撞见凌栀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的是物理竞赛的题库。凌栀察觉到她的目光，指尖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悄悄把手机往回收了收。有一次公筷不小心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收回手，动作都轻得像怕惊扰对方，凌栀低声说了句“抱歉”，夏栖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没事。”
中途聊到兴头，夏栖爸爸顺嘴看向俩孩子，语气轻松：“你们俩学习都拔尖，有没有悄悄想过以后的方向？是冲国内的名校，还是出国留学？”
夏栖愣了愣，指尖攥紧了筷子，声音细若蚊呐：“偶尔思考过要不要出国留学，但我更想先把国内的高中知识学扎实，至于出不出国，还没怎么细想。”
凌栀则靠在椅背上，指尖仍转着勺子，唇角笑意淡了点，却带着股笃定：“我更想留在国内考理工名校，跟顶尖的老师学专业。”
话题沉下去时，包厢里只剩碗碟轻碰的细碎声响。夏栖垂着视线，筷子只在面前的小碟边打转，始终没碰远处的菜。
凌栀转筷子的动作顿了半秒，抬手拿过公筷，随手往她碟里添了些菜，动作自然得像只是抬了下手。
夏栖攥着筷子的指尖一紧，抬头时撞上他的目光——凌栀靠着椅背，唇角还勾着点漫不经心的散漫，声音压得低：“前桌，别光盯着眼前。”
她耳尖热了热，小声道：“谢谢。”
凌栀没接话，只又用公筷往她碟里添了点，尾音带点轻描淡写的调侃：“再不吃，等下菜都凉了。”
桌对面的商业话题还在继续，没人留意这处轻缓的互动。夏栖盯着碟里多出来的菜，悄悄松了攥着筷子的手，指尖蜷了蜷，没再只盯着面前的小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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