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溪流往下游方向走了一段，直到彻底听不见狼嚎和人贩子的动静，才找了个背风的石坳停下来歇脚。
这一通亡命奔逃，体力消耗巨大，顾阳感觉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再跑下去，哥们儿就得交代在这儿了。”顾阳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石头大口喘气，感觉肺管子火辣辣的。
苏婉的状态比他稍好一些，但额角也见了汗，她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缓缓坐下，从怀里掏出水囊——不知道她之前藏在哪里，竟然没被人贩子搜走——递给顾阳。
“喝点水。”
顾阳也没客气，接过来灌了几口，冰凉的清水下肚，总算舒服了点，他把水囊递回去，看着苏婉小口喝水时安静的侧脸，忍不住问道。
“苏婉，你好像对逃跑挺有经验的？”
苏婉放下水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道。
“我家以前是开武馆的，后来出了一些变故，我从小跟着父亲学过一些粗浅功夫，也听我父亲说过很多江湖上的门道。”
武馆？变故？顾阳心里嘀咕，这姑娘身上有故事啊。
不过顾阳没多问，谁还没点秘密呢，就像他大腿上那条只会喊“滚犊子”的龙。
“厉害啊！”顾阳竖起大拇指，“不像我，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苏婉看了他一眼，没接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我信你个鬼”，刚才那两声古怪的龙吼，她可没忘。
顾阳被苏婉看得有点心虚，赶紧转移话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龙哥，别装死了，出来亮个相，给新队友打个招呼？”
纹身毫无反应，连点温热感都没有。
【警告：神纹「东北五爪金龙（幼生体）」灵韵耗尽，进入休眠恢复状态。请宿主尽快补充灵韵。】
得，彻底没电了，顾阳撇撇嘴。
苏婉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你的…那种能力，消耗很大？”
“嗯，跟手机没电差不多，得充电。”顾阳顺嘴秃噜出现代词汇，给苏婉看的一脸茫然，顾阳只得赶紧改口。
“呃，就是需要补充一种叫‘灵韵’的能量。”
“灵韵…”苏婉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在记忆中搜索，随后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是某种天地能量吗？还是需要特定的药物？”
“我要是知道，就不至于让它趴窝了。”顾阳摊手，一脸无奈。
“这破系统也不给个说明书。”
“系统？”
“啊…就是一种…传承！对，古老的传承！比较特立独行，喜欢自言自语。”顾阳开始胡诌。
苏婉将信将疑，但看顾阳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我们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休息，顺便弄点吃的，光靠干粮撑不了多久。”
提到吃的，顾阳的肚子又很配合地叫了起来。那半块能崩掉牙的麸皮干粮，早就消化得没影了。
“同意！搞点肉吃才是正经事！”顾阳瞬间来了精神。
“打猎我在行…呃，理论上在行。”
顾阳想起自己唯一的“打猎”经验是在游戏里。
苏婉没理会他的吹嘘，站起身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
“往这边走，我记得之前逃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边有片林子，里面可能有野果或者小型猎物。”
两人再次上路，黎明前的树林格外寂静，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更加茂密的橡木林，还没靠近，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喝骂声。
“踏马的！你个龟孙还敢反抗？老子剥了你的皮！”
“艹！这小子力气真大！”
“快，按住他！”
顾阳和苏婉对视一眼，立刻蹲下身，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悄摸了过去。
拨开枝叶望去，只见林间一小片空地上，三个穿着脏兮兮皮甲一看就不是好路数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疯狂攻击。
那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虎头虎脑，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浑身肌肉虬结，手里挥舞着一根碗口粗的树干，舞得虎虎生风，竟然暂时挡住了三把弯刀的劈砍。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血口子，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一口浓郁的东北口音。
“艹你大爷的！以多欺少算啥本事！有能耐跟俺单挑啊！瞅你们那损色（sǎi）！”
那三个汉子显然是人贩子同伙，被少年骂得火起，攻击更加狠辣。
“小兔崽子嘴还挺臭！待会儿把你舌头割下来！”
“废什么话！赶紧拿下！”
眼看少年一个不慎，被其中一人踹中膝盖，踉跄了一下，另一人的刀锋已经朝着他的脖子抹去！
“不好！”顾阳心里一紧，他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眼睁睁看着一个半大孩子被这群人渣砍死，也实在做不到。
可他现在的状态…纹身趴窝，手里就一块石头，冲上去不是送菜吗？
就在顾阳焦急之时，身边的苏婉却动了。
苏婉像一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捡起地上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子，手腕一抖！
“咻！”
石子破空飞出，精准地打在那个举刀欲砍的汉子手腕上！
“啊！”那汉子吃痛，惨叫一声，弯刀“哐当”掉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两个汉子一愣。
那高大的少年反应极快，抓住这个机会，怒吼一声，手中树干猛地横扫！
“给俺躺下吧！”
砰！砰！
两个汉子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扫中胸口，惨叫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手腕受伤那汉子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
苏婉清冷的声音响起。“顾阳，拦住他！”
顾阳被点了名，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冲了出去，正好挡在那汉子逃跑的路线上。
那汉子见只是个衣衫破烂的半大少年，脸上凶光一闪，完好的那只手抽出腰间匕首就捅了过来。“小杂种滚开！”
顾阳心里骂娘，这踏马是逼我啊！
顾阳手头没武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章法，脑子里闪过以前看过的格斗视频（主要是武打片），侧身险险避开匕首，然后…然后一把抱住了那汉子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后推！
“我顶你个肺啊！”
那汉子没料到顾阳会用这种无赖打法，下盘不稳，被他推得连连后退，正好撞在一棵大树上。
“呃！”汉子闷哼一声。
顾阳趁机松开手，抬起膝盖就往对方裤裆里狠狠一顶！
“嗷——！！！”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树林，那汉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捂着裆部缓缓滑倒在地，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只剩下抽搐的份儿。
顾阳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对方痛苦的样子，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卧槽，这招威力这么大的吗？
另一边，那高大少年已经用树藤把之前被打倒的两个汉子结结实实捆了起来，动作麻利得很。
少年处理完俘虏，大步走到顾阳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下拍在顾阳肩膀上，力道之大，差点把顾阳拍趴下。
“兄弟！够意思！刚才多亏你了！要不然俺今天就撂这儿了！”少年嗓门洪亮，满脸的感激，一口东北话格外亲切。“俺叫赵铁柱！兄弟你咋称呼？”
顾阳揉着发麻的肩膀，龇牙咧嘴，“顾阳。”他指了指走过来的苏婉，“她叫苏婉，刚才扔石头救你的是她。”
赵铁柱又转向苏婉，抱了抱拳，动作有点笨拙，但很真诚。“苏婉妹子！多谢了！你这手暗器，厉害！”
苏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扫过地上三个失去战斗力的人贩子，冷静地说道，“这里不能久留，他们的同伙可能很快会找过来。”
“对对对！”赵铁柱连连点头，随即又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呸！这群王八犊子，想抓俺去当矿奴！俺爹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打死也不能给人当奴才！”
顾阳看着赵铁柱这憨直勇猛的样子，心里那个组队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而且无比强烈。
防御型猛男！还是自带东北喜剧效果的！这不就是现成的队友吗？
顾阳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铁柱兄弟，你看，这世道不太平，一个人走危险，我们正准备离开这片林子，要不嗯…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赵铁柱挠了挠头，很爽快地答应了。“成啊！俺看你们都是实在人！跟你们搭伙，俺放心！总比俺一个人瞎摸强！”
赵铁柱顿了顿，拍了拍结实的胸膛，补充道。“别的不敢说，力气俺有的是！有啥重活累活，打架抗揍的，交给俺！”
顾阳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握住赵铁柱的手，用力晃了晃。“欢迎加入！咱们这临时小队，算是初步成型了！”
苏婉在一旁看着两个男人迅速达成共识，没有反对，她走到那三个被捆住的人贩子身边，蹲下身，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
“找了找看有没有地图或者有用的东西。”
顾阳和赵铁柱也反应过来，立刻加入搜刮队伍。
可惜，这三个底层喽啰身上穷得叮当响，除了几块干粮和少量铜币，就只有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简易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疑似据点和一条通往某个叫“黑岩镇”的路线。
“黑岩镇？看来是他们的一个窝点，或者销赃的地方。”苏婉看着地图，眉头微蹙，“我们得避开这里。”
顾阳接过干粮，分给赵铁柱一些，自己啃了一口，依旧是能砸死人的硬度，但他此刻心情大好，嚼得嘎嘣脆。
“有地图就好办了！至少知道往哪走不会一头撞进贼窝。”顾阳一边嚼一边说，目光落在赵铁柱身上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上，“铁柱，你这伤得处理一下。”
赵铁柱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事儿！皮外伤！俺皮实着呢！”
苏婉却走了过来，从自己贴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白色药粉，“我这里有伤药，效果还不错。”
苏婉示意赵铁柱坐下，动作轻柔地替他清理伤口，撒上药粉，赵铁柱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但很快就龇着牙享受起这难得的待遇了。
顾阳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笃定。苏婉细心冷静，赵铁柱勇猛可靠，自己…嗯，算是吉祥物兼未来主力输出？这队伍配置，相当可以啊！
顾阳拍了拍大腿，对着依旧沉寂的纹身暗道。“龙哥，看见没？咱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你得赶紧恢复，到时候咱们仨，哦不，加上你，咱们四个，在这异界还不是横着走！”
纹身依旧沉默，仿佛在沉睡。
但顾阳却觉得，前途似乎并没有那么黑暗了。
顾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意气风发地一指地图上远离黑岩镇的方向。
“兄弟们，出发！目标——先找个地方，搞顿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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