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果出来的当天下午，林萧就被转移到了位于地下的生活与训练区。这里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一个设施完善的安全屋，墙壁是加固过的合金，门禁森严，处处透着“监管”的意味。
他的个人物品被仔细检查过，手机也被暂时保管，换来的是一部内部通讯器和一套灰色的训练服。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秦哲将他带到一间小型会议室，开门见山地说。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开，显示着林萧的检测报告，那几个红色的“高危”标记异常刺眼。“高活性的神骸意味着你潜力巨大，但也意味着你随时可能在力量中迷失。常规的引导课程对你效果有限，我们需要采取一些……更直接的方法。”
他切换投影，展示出几个复杂的人体能量回路图和一些抽象的理论模型。
“首先，你需要理解力量的本质。我们所驱动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灵气’，而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你的神骸，源自一位执掌‘毁灭’权柄的古老存在，它让你天生亲近‘毁灭法则’。”
秦哲指向林萧的右手：“尝试感受它，不是用你的肌肉，而是用你的‘意念’。去‘看’你掌心的能量流动，去‘理解’它为何能抹消风刃。”
林萧依言闭上眼，将注意力集中在掌心。起初只有那片冰冷的骨痕，但当他摒弃杂念，努力去“内视”时，渐渐地，他“看”到了——一丝丝极其细微、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能量，正以某种复杂的轨迹，缓缓围绕骨痕流转，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似乎被微微吞噬。
“我……看到了一些黑色的能量丝线。”林萧睁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
秦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很好！你的感知天赋很高。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毁灭法则’在你体内的显化。现在，尝试引导一丝，极其微小的一丝，汇聚到你的指尖。”
这比想象中更难。那些黑色的能量丝线桀骜不驯，如同滑腻的泥鳅，对他的意念爱答不理。林萧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失败了十几次后，终于，一丝比头发还要细的黑色能量，颤巍巍地浮现在他食指指尖。
它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指尖附近的桌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失去光泽，像是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化！
林萧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敛意念，那丝黑色能量瞬间缩回指尖。
“不必惊讶，这就是‘毁灭’。”秦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它代表着终结、湮灭与归墟。你的训练目标，不是让这股力量变得多庞大，而是学会如何精准地控制它，何时释放，何时收敛。失控的毁灭，首先会毁灭你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林萧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却也无比煎熬。
上午是理论课，学习关于契约者、神骸、法则体系、已知的各大势力以及里世界的基本规则。下午是实践课，在一个特制的、布满能量吸收符文的训练室内，反复进行着最基础的操控练习——凝聚能量丝、控制能量输出的大小、尝试将能量塑造成最简单的形态。
这个过程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无处不在的风险。每一次引导神骸力量，那冰冷的毁灭意念都会如影随形，试图侵蚀他的心智。有好几次，他因为疲惫而精神松懈，差点让力量失控，幸好训练室的防护措施及时启动，将逸散的能量吸收，才没有造成破坏。
苏岚偶尔会出现在训练室外，隔着单向玻璃观察他，依旧沉默寡言。但林萧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比以前多了几分审视，少了几分纯粹的冰冷。
这天下午，林萧正在尝试将毁灭能量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球体形态。黑色的能量在他掌心翻滚，极不稳定，散发出的湮灭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突然，训练室的门滑开，秦哲和苏岚一起走了进来。秦哲的脸色有些严肃。
“基础训练暂停一下。”秦哲开口道，“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你参与。”
林萧一愣，收敛了掌心的能量：“我？任务？”他一个连力量都控制不好的新人，能出什么任务？
“城西工业区出现能量异常波动，疑似有‘畸变体’活动迹象，已有两名普通工人失踪。”苏岚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她已经换上了全套黑色作战服，腰间挂着那根奇特的金属短棍。
“畸变体？”林萧想起了秦哲之前的警告——失控的契约者所化的怪物。
“根据能量读数判断，目标刚畸变不久，威胁等级初步评定为‘黄级下位’，适合作为你的……实战观摩对象。”秦哲看着林萧，眼神深邃，“理论学得再多，不如亲身体验一次。而且，你的‘毁灭’属性，对于清除被畸变体污染的环境，有奇效。”
林萧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实战？虽然他渴望验证自己的力量，但没想到这么快。
“我……需要做什么？”
“跟着我，看，学习，以及在必要时，尝试运用你的力量，协助清除‘污染’。”苏岚接过话，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畸变体已非人类，它们是被神骸本能支配的怪物，消灭它们是唯一的处理方式。任何犹豫，都可能害死你自己，以及你的队友。”
半小时后，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驶出了园区，融入车流，朝着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林萧穿着发给他的备用作战服，感受着布料坚韧的触感，心情复杂。他看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的苏岚，又看了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和平的表象之下，原来一直隐藏着这样的暗流。而他，已经不再是旁观者。
他轻轻握了握右手，掌心那道骨痕微微发热。
毁灭的力量……即将迎来它第一次真正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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