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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离别

葬仙传

  俗话说,秋高气爽,但在南域这句话明显不合用,现已九月中旬,但天上的太阳却依然散发着炙热而高温的光芒,仿佛无时无刻地高调宣明,这方天地,是它的。

  响午,苏翠儿梳着清爽的马尾,呆坐在苏岩床榻前,双手抬着香腮,明眸入神地盯着他苍白无色的侧脸,眉头不时微微皱起。

  闷热的天气使得她的琼鼻惹上了些许细汗,良久,眨了眨因长时间注视而略感干涩的秀目,长舒了口气,扬起柔荑把苏岩眉心皱纹轻轻抚平,随后细细地,摩挲起了他的脸庞,动作温柔而细腻。

  似觉放松,苏岩的眉头不再皱起,呼吸也从起伏不一,变为平缓而绵长,原本微微颤动地睫毛平静了下来,就连苍白的脸,也似红润了一丝,这一幕令得苏翠儿嘴角不禁微微一翘。

  无言却温馨的气氛持续着,直至,苏岩的手指轻轻一动,双目便缓缓睁开,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眸子扫向四周,看到了正趴在自己床沿的苏翠儿,双手紧握着自己右手,臻首侧倚在她的手背上,双眼紧闭,打起了瞌睡。

  一股暖流不知不觉地流淌徘徊在他心田上,他不忍就此惊醒熟睡中的姐姐,任凭她握着自己保持不动的手,神色恬静凝地视着她姣好的面容,慢慢地嘴角向上划出了一道弧度。

  或感到玉颈有些酸楚,苏翠儿挣扎了一下便从瞌睡中悠悠醒来,睁开眼后看到苏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挂在他脸上那抹笑容很平静,她轻轻地放开了苏岩的手,微微一笑,问:“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

  “真是的,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你肚子饿吗?姐去给你拿碗粥来。”

  “姐,你就不好奇我昨晚去哪了吗?”苏岩盯着苏翠儿背影,忐忑问道。

  苏翠儿闻言一怔,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认真地回道:“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平安归来。。。”

  苏岩呆了,望向苏翠儿的眼睛,这一刻似有水汽在眼框凝聚。

  “不过,下次不能再这样偷偷跑出去,否则姐以后不理你了。”郑重说完,苏翠儿轻笑一声,不再管他,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房门,去给他盛粥。

  “嗯,不会。。。”苏岩心中喃喃,摸了摸自己的胸脯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万宝斋,乃丰江两大典当行之一,与另外一家‘聚财阁’牢牢掌控着这丰江城的典当生意,因出了名的公道诚信,所以来这万宝斋典当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使得其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吃过粥,待得体力有所恢复后,跟苏翠儿谎称出去走走,苏岩便在她狐疑的目光中匆匆出了家门,然后来到了这万宝斋门前,盯着门前牌匾持续了片刻,轻舒口气,咬牙走了进去。

  不一会,便走了出来,同时他的手里多了一只袋子,稍微掂量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袋子放进了怀中后,脚跟一抬,离开了这里。

  西头村,某座破烂的房舍内,一张堆满书籍的桌上,正趴着一个貌似二十出头,胡须拉渣,面容憔悴,身穿着破烂白袍的男子,手拿着酒瓶,满身酒气,声音沙哑地不时低喊着翠儿,而此人,正是赵平川。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只见苏岩站在门外,看到买醉中的赵平川,眉头一皱,走到了他面前,一言不发地俯视着他。

  “嗯?”似感到有人,赵平川仰起头,睁开了醉眼惺忪的眼睛,看到苏岩后,身子先是一震,随后冷不丁的站了起来,脚步轻浮地走到了苏岩身前,抓住他的手臂,惊喜道:“小岩,你来啦,翠儿呢?翠儿有没跟着一起来?”

  “我姐幸好没来,否则看到你这幅模样,她一定很失望。”

  “也是,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来看我笑话的么?”赵平川脸色黯淡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

  “我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否真的爱我姐?为了她什么事都肯做?”苏岩盯着赵平川的眼睛,郑重问道。

  “是又怎样?我这么个废物,连自己心爱之人都即将离我而去,爱?又有何用?”闻言,赵平川紧紧抓住苏岩双臂,眼睛充满血丝。

  苏岩笑了,吐出一口浊气后:“平川哥,既然你心里有我姐,那你带她离开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着,苏岩从怀中掏出袋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平川哥,这里面有两千两银票,你带上它,和我姐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地生活。”

  “小岩你。。。”赵平川捧着银票,呆呆看着苏岩,一句也说不出。

  “好了,你收拾一下自己,今日傍晚时分,你就在城外老桥边上等。”

  “我一定准时到。”

  “嗯,记住,傍晚时分!”说完,苏岩转身走到门前时,蓦然,不知想起什么,停了下来,背对着赵平川:“银票的事,不要告诉我姐。”

  听到赵平川回答,他点点头,走出门口,慢慢离开了此地。

  苏翠儿望着镜子里的倒影,眼内多了几抹忧愁,伸手抚摸起自己的脸庞,痴了。

  苏岩回到家后,没看见苏翠儿的身影,便来到了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沉声道:“姐,在吗?”

  敲门声惊醒发呆中的苏翠儿,她调了调心神,打开了房门。

  房内

  “不行,我不能走,如果我一走了之,你和爹娘怎么办?”苏翠儿听到苏岩说的想法,脸色一变,连忙否定。

  “更何况,爹娘已经收了那金员外的聘礼,我如果走了,他岂不是会为难爹娘?”苏翠儿话音一落,转念一想,又说了一句。

  “姐,你就放心跟平川哥走吧,爹娘我会说服他们,让他们把聘礼退回去,到时想那金员外也无话可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姐,算我求你了,走吧,我不想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更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苏岩说完,看到苏翠儿还犹豫不决,索性把心一横,再说了一句:“姐,如果你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傍晚,城外老桥。

  一个精神抖擞,面白无须,身穿青色衣衫,肩上挎着包袱的男子,此刻正双手抱拳,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目光不时地望向某处。

  突然,男子眼前一亮,神色激动地冲着某处招了招手,只见,一对男女,从他招手的方向缓缓走来,正是苏岩两姐弟,而青杉男子,便是梳洗过的赵平川无疑。

  苏翠儿与赵平川并肩站着,此刻明眸啜着水汽,眼睛红红的,小嘴轻咬着红唇。

  “姐,保重!”苏岩挥手致意,口中说着离别的话。

  话音刚落,苏翠儿眼眶内欲滴未滴地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泪眼婆娑的抽泣起来,一旁的赵平川见状,连忙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片刻后,苏翠儿情绪稳定了下来,红着眼睛,走到苏岩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后,回到了赵平川身旁,一步三回头地和他消失在太阳西照下。

  苏岩望着他俩逐渐隐没的背影,双手紧握着,丝毫没察觉掌心已经被指甲掐破皮肤,鲜血流了出来。。。

  “你说什么?”林芳一拍桌子,怒声质问。

  “姐姐已经走了,被我撵走的。”

  苏岩的话,令林芳沉默了下来,橘黄色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得此刻她看起来略显阴森。

  一旁的苏如海,见状,连忙开口说道:“翠儿走了就算了,大不了咱们把那聘礼退。。。”

  ‘啪’一声耳光响起,打断了苏如海,只见苏岩这时捂着脸,嘴角鲜血直流,直勾勾盯着林芳,一言不发。

  “敢坏老娘好事,你活腻歪了是吧?啊?”林芳声音平淡,听起来有些无情的味道。

  “其他事,我可以听你,但唯独这事,我死也不会答应。”苏岩此刻头很晕,耳边嗡嗡响,但还是听清了林芳的话。

  “你。。。”

  “好啦!给我闭嘴,死婆娘,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想开染坊了是吧?还有完没完,真当我这一家之主是摆设吗?”看到林芳还想继续,苏如海忍无可忍,开口怒道。

  “苏如海,你。。。”林芳看到平时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苏如海在此刻竟然反驳她,气得脸都快扭曲了。

  “岩儿,你先回房休息吧。”苏如海却不管林芳,拽起自己的袖子,把苏岩脸上的血迹擦干,语气平缓地吩咐道。

  “爹。。。”

  “去吧”苏如海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

  今夜无月,苏岩趴在窗沿,夜风轻轻抚过他的脸庞,耳边不时响起苏如海两人的吵架声,手里握着残破石像,心中则是喃喃道:“姐,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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