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四根石柱直指一方的正脸，赤西似乎有一种要毁其容貌的冲动。但在绝对压倒的反射面前，靠物理攻击做什么都是徒劳，石柱恰好接触一方的脸部，突然响起震动声，四根石柱在同一时间被两倍的推力反射回来，三根从篷的上方飞过，另一根正对赤西！

　　“什么！？”赤西惊叹道，仓促的反应让她只是抬起双臂保护头部，但对几吨重的石柱的冲击并没有什么缓冲作用。一瞬间，石柱的一端重击在赤西交叉的手臂，两股撕心裂肺的骨折痛传遍全身，霎时腿完全瘫软，手臂已经断裂而无法再活动。撞击力穿过震荡的手臂，直到头骨，造成了强烈的脑震荡。赤西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地被推出，趴倒在地上。石柱的冲击才结束，碎石和石灰撒满地面。

　　一方的兴趣本就是杀戮吧，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赤西倒下，血液直流。“你们都是些什么能力者啊，还真是……没意思。”

　　赤西的鼓膜因为过强的振动而已经破碎了，并没有听见一方的评价。她只试图转过头去看看篷。但肩膀没有力气抬起来一点点，脖子完全无法转动。她就这样背对着篷，篷紧张地盯着她。

　　“赤……赤西……”

　　“哥……”赤西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不只是因为疼痛，很明显有抽泣，“我……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赤西只听见了一点自己由头骨传到耳蜗的说话声，耳中的刺痛直接刺激了大脑，甚至一开口就会有肌肉被撕裂的强大痛感。但她对篷要说的话，她很清楚，现在不说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老哥……我以前……一直以为……错的只是你……”

　　“赤……赤西你在……说什么呐？”

　　“只是你……太低估我……所以把我……保护在一个圈子里……我没法……知道更深层的东西……但是……现在……我才彻底地……知道了自己的软弱……是我啊……没有锻炼自己……才会让老哥你失望吧……”

　　这样碎片式的短语如果连贯起来，似乎就没有了什么感情。

　　“……如果老哥你想说什么的话……对不起……我……我好像完全聋了……”

　　“赤西！”篷惊慌失措地向赤西挪动了一下上半身，但赤西已经感觉不到这些活动了。

　　“……我一直想变强……所以想要……脱离你的保护……但是我……我……呜……”抽泣积攒的情绪终于释放为痛哭，泪水如珠帘般沿着赤西的眼脸、额头侧流而下。

　　“哈啊——”一方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你的遗言真无趣啊，就这样和这个没什么价值的实验品说这些有什么用……”

　　赤西没有听到，篷心里的怒火冲天，但是连青筋都不能再暴起。

　　一方一跃到赤西跟前，振动传来的方向让她突然精神紧绷，轻嘘了一声。死亡正要降临在她身上。

　　“哈哈，就让你这么死了吗？……”一方看着她恐惧的侧脸，像是在迟疑，但最后却说道：“正合我意。”他慢慢抬起退，对准了赤西的腰部，又以相同的速度轻轻踩下。

　　篷惊慌失措地大叫，对他来说是花费了大叫的力气，但真实发出的音量并不比平时说话要高：“啊……等一下！赤西……一方通行！等一下……！”

　　但是没有用，篷残废的身体不能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一方的鞋底靠近赤西。穿着校服短裙的赤西腿部还能稍微动弹，明显地看出腿部的肌肉是完全紧绷的。

　　鞋底的橡胶接近的速度在篷眼中胜过光速。终于还是碰到了，所有的力被一方集中在一条横斩赤西腰部的线上，仅仅一眨眼的时间，赤西的腰部突然喷出鲜血，溅在篷的身上、脸上，打在一方身上的全部被反射。

　　切痕平整光滑，不像任何刀片可以做到的。在篷眼里这都是他的罪恶一般。

　　“……赤西……赤……赤西……”篷的眼角也出现了泪光，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流泪。

　　“唉，恢复了能力其实挺无聊的。”一方只是看了篷一眼，就转过身去，很久以前无情但满足的脸色又复活在这里，“你可别就这样死了啊。她是你的妹妹？亲妹？”

　　“可恶……”篷声音剧烈颤抖，悲痛和极怒交织在他心中，“原来如此……终于知道了……原来她不只是想要……证明这个……”

　　“嗯？”一方回头瞥着篷咬牙忍住哭泣的表情。

　　“赤西的想法……我终于清楚了……”

　　“她不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吗？你这人做了什么啊。”一方满不在乎地问。

　　篷全身都开始战栗，越发激烈：“……不……不只是那么……简单……她是想，想要……融入集体……仅此而已……”

　　“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一方开始对篷的奇怪言论产生了兴趣，半侧过身。

　　战栗升级成了抽搐，但仍是连续不断的：“可是我……我却连这都做不到啊！”他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竟然喊出了这足以传遍整个垃圾场的响度。

　　“我一直……主动把她……孤立在外……【Drift】外部……甚至连，袭击行动少了她……都无所谓……”篷的身体出现了向上跃起的趋势，一方发现篷的背上出现了从内向外喷射的光点，感到不安定的事情要发生，“虽然我……我是想要保护她……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吧，尽量……让她少受伤害……但是这样的保护……实在是太愚蠢了啊！……”

　　一方看着篷：“你对她的保护，实际是违背她的意愿的。身为她的哥哥，你这么做确实不妥啊，而且还害了你自己……”

　　“所以……赤西死在你手里……我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毁掉你！……偿还她……”篷背后的光点逐渐变大，直到衍生成直径一米的盘状光环，在两腰和肩膀稳定了四个光环，其他光环一概消失。与此同时，篷的手臂动了起来，颤抖着支撑起流血的身体，艰难地再次站起来，面对一方。

　　“是怎么站起来的啊……那些光环是怎么回事？”一方居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于是正面对峙着篷。

　　篷抬起手，指着一方：“……我要……就在这里……毁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