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刚结束,就被程颐的电话吵到,我拿了英语课本边走边接听电话:“刚下课,有事找我么?”
“我突然想起来,给你看的同光体演变论还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你先别看了,等我修订好了再重新给你寄一份。”程颐追求完美的性格表露无遗。
我听了他的意见,果真回到宿舍没有翻阅那份同光体演变论的电子稿。看了同光好多以后。反而体会是,开始看着好好看好喜欢,后来每况愈下。
这让我想起二哥曾经对我提起过“读诗,还是清诗少读些,习气太重。七律应自义山开始读。”
那时候我觉得诗写出来文从字顺就比99%的人要好了。因为本来你就不想好好说话,但是还要让别人读起来顺畅,还是有点难度的。这就是诗最大而通俗易懂的模样。而这一点上同光诗人我最欣赏的就是郑存胥,比如这首《听水楼偕伯潜夜坐》:
人闲可语转寥寥,默坐空山尽此宵。
月黑忽惊林突兀,泉枯惟对石嶕峣。
宣南气类今难问,楼上诗魂我欲招。
莫便相逢恨岑寂,明朝分手马江潮。
何为听水楼?据说这个名字是陈宝琛在灵源洞下喝水岩,然后循溪寻到之所在,“于岩旁绝崖中筑一小寮,颜曰:‘听水’”。而听水楼则是个船形建筑,后来建筑在战火纷飞消失了。
在我们的一生当中,安静下来的时刻并不多见,即使是得道的高僧,他也要吃斋念佛,布施化缘,哪有人总是闲下来的。
大家在宿舍里可以有时间闲聊,等两个人的时候出门游玩的反而变得静对无语,就像这首诗里些些意境靜默坐在空山之中,不要发出声音来,让我们享受这个夜晚吧。
远处密密麻麻的树林,在黑暗里却显得格外的清晰了,而诗人此刻听着泉水的声音,心底里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枯苦涩。而远处的山石因为寂寞显得更伶俐,时而像云彩时,时而像行走的路人。
诗人在这么美丽的景色下,想了自己的朋友,不由得嘱咐起来,他说道:我跟你意气相投的状况来看,你就不该苦苦询问我,我是答不上来的,这里有你题的诗,我知道你未必是真的喜欢这山里的寂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在江水的滔滔不绝里去远方。
而这一点也可以和读词一样,在读词上我就喜欢程颐曾经说道:读梦窗词,现代的词学视角是要看的,但涉猎不代表接纳。今人论词发散太多、臆测太多、以今律古太多,吴蓓的骚体结境,叶嘉莹、江弱水的现代性,王兆鹏、田玉琪的统计法。这些都可以当做一个侧面来看,其中有些美学和规律是人所未言的。但最好不要执于名词字眼,看深了好多就是噱头。
现代的这些学者,把传统抛弃,就一个现象安上西方文学批评的某个名目。就是新发现。而我们之所以觉得这个世界依旧美好,是因为相信那些不存在于自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