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下的倒也淋漓酣畅,我出门时忘了带伞被滞留在了一家蛋糕店的屋檐下,觉百无聊赖,竟有些莫名惆怅。
像断了章的文字,思绪飘荡很远却无处安放,哪一种欲说还休,像唐诗里的“神女”,总被人提及却谁都不曾拥有过她。
温文曾经说过,阿药,你的文字像是女生的口红,鲜艳夺目,增之美色,过之则生厌啊,更如血色相侵使人不忍卒读。
与温文同窗三载,他的评论总是十分中肯的,看的多了,便能一眼看出我的弱点来的。
我想,自己的性格是明媚的,为什么下笔却过于阴沉呢?
温文笑道:你是太过自我了,一念执着,把自己禁锢起来,制造一场属于自己的文字狱。
有时候想想他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写某某篇时自我感觉挺动人的,后来看着某些扯着某年今日不放的诗就觉得可笑,然而我心底还是对自己选择了宽恕,有些文字的动人之处在于表达了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不理解,割裂与分离。
而面对读书后空白的大脑,我常因为短暂的无所事事而空虚无比。这种感觉又恰似那些诗人所以写“神女生涯原是梦”有几分相似了。
只是,春梦料无痕。
站在江头怅惘的,是襄王也好,是宋玉也罢,又有些可值得一叹的呢。
仿佛尼采的哲学,在看银与金,与福本其他的赌博漫画都不一样。掷骰子之类,比起投机,金融诈骗,炒作资本来说还是太小儿科。
温文若在,听到我此时的想法,必然鄙视我一番,再丢给我一句:我就是对文艺天然反感的人,美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怨敌。
待他说完,我会忍不住加一句:你说的后面那句是三岛由纪夫在金阁寺所讲过了的。
他定然是要笑我书呆子气了。
左拐弯处站着一位老者同时避雨,独目,气质颇冷,使我想起上次去看了下北欧神话,里面有个世界树,就是卡塞尔学院校徽那个,下面有条黑色的龙在啃食树根,这龙的名字叫绝望,还有个人被那树吊起来,损失了一只眼睛,获得了言灵,是第一个获得言灵的人,他的名字叫奥丁。
老者没有在意我的窥视,仿佛早已以为常。我忙收了目光回来,于礼貌而言,我这样放肆地张望是不对,尤其当别人身上有缺陷的时候。
这样的自责竟有些辩证的味道出来,读过哲学课便容易认同了王国维《人间词话》的一些观点了。虽然在我看来,他的点评依旧是偏执的。
以前读《人间词话》有很多印象很深刻的东西,有些辩证的意思,不负是以哲学入词的。
如“陌上挟丸公子笑,座中调醢丽人嬉,今宵欢宴胜平时”,后来看黑泽明《七武士》结尾也是一样的意思,农民们在庆祝战争的胜利,而武士们却在悼念死去的战友。
世界之上,生涯以內,我们都逃不开这样的悲戚。好在最后我们愿意不愿意都要消失在茫茫宇宙里,正如一首词道:
一霎车尘生树杪。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
至此,搁笔无言,令人长号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