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不是一只雄鹰,它像耗子那样爬行。——伊丽莎白鲍恩
苒深明白,她在酒桌前摔倒,多少有一点故意的成分。
其实她早就注意他很久了,在物欲横流的年代,随之横流的还有一触即发的爱情荷尔蒙。
就像宅动漫里女主见到帅帅的男主的第一反应,苒深马上就进入了痴迷模式,双手搭脸,微胖的婴儿肥显露无疑。
她开始计划一场“偶遇”。
于是她起身向吧台走去,尽量彰显自己曼妙的身材——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离吧台越近,离他越近,撩一撩长发,掀起一股清爽薄荷味的香气,深吸一口,她简直都要被自己倾倒了。
不巧她提前踩到被人遗弃的一瓣可怜的橙子上,生生的扑倒在地,一阵闷响连着一声“哎呀”,依稀还有一句国骂,抬起头就是他疑惑的眼神——悲天悯人如上帝一般;他高高在上,而她耳红面赤。
苒深那时的心情堪比跪倒在断头台上的路易十六。
幸好他不忍心的躬下高贵的身姿,向她伸出援手。
虽然过程惨不忍睹,然而最终如愿的并排坐在了一起,他推过来一杯拉图,面朝她问道:“还好吧?”
他面无表情的高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盯过来,苒深的脸颊刹那红润的如同面前那杯美丽的液体。
“嗯”她矜持的点了一下头,不敢看对方。
接下来应该是自我介绍,由男方先来,然后……
不在乎之前尴尬的“细节”,苒深默默地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我叫项成涯,计莜凌的男朋友。”
水浒传大结局一般的凄凉,原来尤物早就被占领了,苒深翻了翻白眼,努力保持淑女,说道:“我是苒深,计莜凌的同事。”
没有接话,氛围很干。
“莜凌都没说过她交了男朋友。”苒深没话找话。
苒深与计莜凌是同事,以前还是一个宿舍的大学同学,从十九岁开始两个人就形影不离。天晓得计莜凌是如何在苒深的胶漆中摆脱出去,秘密找了个如此帅的男朋友。
“可能是我太丑,拿不出手。”他笑,不露齿。
苒深看过一本书,里面写着笑不露齿的人要格外小心。他们都喜欢假谦卑,其实内心早就鄙视着你。眼前这个男人的形象在苒深的心里瞬间一落千丈。
“不不不,你挺帅的,跟莜凌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苒深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豺狼虎豹。
按计莜凌放浪不羁的性格,眼前这个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接近闷骚型。
他又没有接话,自顾自的摇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儒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杯中的红酒,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之宝。
竟然不理我,苒深撇了撇嘴,欲起身离开。
“你知道天使么?”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啥?”苒深的屁股已经离开座椅,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上帝造人之前,先创造了天使,他的左手边是阿姆拉,他的右手边是切西亚。”他摇着空酒杯说道,“阿姆拉掌管命运,切西亚拥有媚惑的能力。”
苒深双眼一瞪,把脸埋进头发里,他最后一句似乎在暗讽自己。
“你相信命运么?”他问道,眼睛依旧一直盯着手里的空酒杯,酒杯模糊的倒映出他的脸——他仿佛是在问自己:“阿姆拉安排命运,切西亚却能够改变命运,我们,究竟该不该相信所谓的命运?”
苒深不说话,她在报复——刚刚你两次不接我话,也甭想我接你的——她把头发撩到耳根之后,持起酒杯,啄了一小口。
“抱歉,说了一堆不合时宜的话。”他悄然把酒杯搁到一边,说道,“我只是……在想,我和许莜凌相遇,会不会就是阿姆拉安排的——命运。”
“或许吧。”苒深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过我宁愿相信是月老安排的。”
“不管是阿姆拉还是月老,我们的相遇是美好的,就如同美玉相逢巧手,我爱她。”他说道,一脸的认真,“可是我总有不好的感觉。”
“不好的感觉?”苒深不明所以,这个男人好奇怪——不过说起来确实和计莜凌挺搭的来,计莜凌就喜欢这种怪异。
他点点头,拿起酒杯,起身,居然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什么人!苒深满头雾水,刚刚的对话简直是天线宝宝跟小黄人之间的交流,她不禁开始幻想往后的日子,许莜凌和这种男人生活在一起,或许随着时日又添一个孩子,这一家会发生什么啼笑皆非的事。
人生却不是人的眼睛能够看透的,幻想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痴想,或许会成真,或许跟现实完全不搭边,而现实就对苒深的幻想耍了一次流氓。
许莜凌出事了,准确的说,她死了。
从一名拾荒者在一个垃圾筒中翻出一块人的上臂开始,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人体的残肢在市里的各个角落被发现,然而头颅和双手却始终找不到,经过失踪人口排查与基因鉴定,警方确认死者是许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