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冬天来得比较早,洋楼的窗户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窗花。
花朵已经不开了,即便吴芙在屋里放再多的火盆,也只能看见一盆盆绿色。
早早收拾了屋子,坐在钢琴旁等候着,许安说要带她去看些什么的。
许安来得还算准时,吴芙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会对自己这么好,但她尽力不表现出来,因为只有看似的依赖,才能被人更好相信。
随意拦了两辆黄包车,吴芙坐的是一个孩子的车,许安有意看着吴芙,却见吴芙毫不在意的坐上了车,看都没看小车夫一样。
那是双冻的通红的脚,这类孩子的车是没什么人坐的,嫌是不安全。
到了戏园门口的时候,吴芙抢先付了钱,每个车夫各一块大洋,年岁长的车夫多收了钱走了。
而年岁小的却开了口:“您的钱给多了。”
吴芙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说自己是留洋回来听不太懂,也不再搭理小车夫扭头进了戏园。
从戏园经理殷勤的态度上,可以看得出许安是位常客。
特意选了个二楼的雅座,楼下唱的是贵妃,那旦角的拿捏很好,唱的也是活灵活现。
才开戏不久吴芙就说自己有事,拿着包先走了,许安表示请便,还继续看着。
佳人一去,看着也没什么情调,刚要走,就听了一曲惊梦,不是刚才那个旦角的曲,听起来是个新人。
低头一看,竟是刚去的那位佳人。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极标准的唱腔,应是很小时便开始学了,吴芙还记得曾经二姨娘还在时,偷偷教过自己。
为此还被罚过俸禄,可自己的母亲却并不在意,说这是她的兴趣不必阻了的。
她本是感谢的,可知道后来了解一切后,她才明白母亲那是瞧不起她,亦或是对她和二姨娘有愧。
台上的人,动作是行云流水,可缺少了些韵味,可见是不常唱的,一曲终了,四座喧哗。
有说妙的,有说不妙的,这些吴芙介是不管的,她只要确定安七爷的目光定住了就好。
她是知道许安靠不住的,虽财产是属于吴家的,可她刚来对着北平也不够熟悉,若要依靠和白凤相熟的许安报仇,除非是自己傻了。
“窈窕美人何不妙哉。”
此话一出,倒是没人敢说什么了,那安七爷是北平世家的长子,可是个狠辣的角儿。
据闻他刚及冠就斗到了其父斗了半辈子的氏族大家,虽然年已而立,却还未娶妻,平日也只爱来这戏楼溜溜。
吴芙向着七爷勾唇一笑,好不娇媚,再见许安右手早已青筋密布。
许安是不懂吴芙的思虑的,他虽猜测吴芙已知道了是白凤害了吴家,可吴芙绝不是那种不择手段之人。
“七爷夸奖了。”
既然要拉拢一个人,吴芙就会明了告诉七爷自己是奔着他来的,以免他自己查到,岂不可笑。
显是想不到这女子会说出这话,七爷对下面的女子,倒是多了几般欣赏。
有好事者问吴芙是哪家的,想看其笑话,吴芙却答道,京城,苏家。
这话倒让在场的人吸了口冷气,苏家的嫡女玲珑曾被前太后赞过倾国倾城,苏家也因此平步青云,如今苏家在这京城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家。
指腹磨砂着茶杯,连许安都忘了这吴芙是苏玲珑的闺女了,苏玲珑虽然早早嫁去了上海但这坊间对她的传扬就未曾断过。
尤其是那两位传奇女子相遇,传言都认定是苏玲珑害死了醉胭,所以对着苏玲珑许安也是了解一二的。
可为何这吴芙至今都未去过苏家拜访,遮挡真让人摸不透。
安七爷想的就没那么多了,他只知道这下面想和自己结盟的是个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