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兵

黎 明，我们沿着一条宽阔的砂子公路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前面就是越南人的村庄。

我们班是连里的尖刀班，十一个人，除了步话员小刘的脚被陷阱竹钉刺伤外，战斗状态良好。我们的军鞋里都垫了铁垫，他不听，活该！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子，大约十几户，一半是草房。村庄被绿树掩盖，绿树间满是突起的乱石。一切都在寂静中。

怎么没人呢？看来敌人早已知道我们的意图。我们团是打穿插的，尖刀班后面一百多米是前卫连，，前卫连后面的大部队掉得老远，不知是团指的哪位高参献策，真是违反军事常规。

我们互相交替掩护进入村口，周围静得可怕，只有几只乌鸦在树头上哇哇地乱叫，忽然，一阵哭叫声打破静寂，几个孩子哭着奔跑过来，大概是大人逃跑的时候来不及带走。我们示意他们停下来，他们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话。我想，要不是战争，这些孩子也该坐在明亮的交室里读书吧，他们是无辜的。我们拉着他们沿公路走进村里，什么情况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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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给孩子们吃牛肉干的时候，村子后面的山上射过来密集的枪弹，我们后面的前卫连全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原来，敌人早有埋伏，我们尖刀班是敌人故意放过的，一霎时，许多战士来不及反应就倒下了，只有少数人迅速隐蔽在公路边的浅沟里还击，我们跳进灌木丛里死命地抵抗，但敌人的火力太猛，压得抬不起头来，再看几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无影无踪了。

敌人躲在房屋和石头后面向我们疯狂扫射，火力点全暴露出来了，大约不下二百人，有几个懂汉语的狂妄地呐喊：“来吧，老子一个打你三个！”

班长命令我们：隐蔽自己，摸清敌人的火力位置，大部队马上就到。原来，团指早就预料到敌人的伏击，考虑到我军机械化程度和战场环境，所以才和前卫连拉大距离。

果然，不出五分钟，配置我团行动的装甲车辆过来了，对着村子一顿炮轰，草房被点着了，瓦片砖石横飞，树上也挂着残缺不全的尸体，顷刻，敌人的火力哑巴了，都纷纷钻进洞子。

步话员小刘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随前卫连行动的通信班的三个女兵被敌人抓走了。这也是全连唯一的三个女性，团指命令我们搜索敌人和她们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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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黄薇

——三个女兵，我们前天才认识的。前天晚上，我们在山坡上作暂短的休息，有个女兵指挥唱了一首歌，捣蛋兵周楠怪喊大叫，要看看女兵的乳房，很多人跟着瞎起哄，就在连长要骂娘的时候，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只见一个叫黄薇的小个子女兵默默地解开胸前的纽扣，慢慢地脱下上衣…….空气顿时凝固了，一片死寂，全体战士齐唰唰地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敌人的射击全部停下来，只剩下石头和树行间弥漫的硝烟，我们大摇大摆地在山坡上来回搜索，十分希望某处突然射出一串枪弹来，哪怕以牺牲生命为代价。忽然，我隐约听到女人的哭叫声，一阵硝烟飘过，前面不远处一块石头被顶开，露出一个阴森森的黑窟窿，里面女人的惨叫声更烈，我敢断定，我们的几个女兵就在里面，并且正在作某种挣扎，刚才顶开石头就是她们所为。

班长不同意我的判断，他说哭叫声中应该夹有中国话，可是叽哩哇啦听不清，，可能是越南妇女在里面因恐惧发出的。我往洞口投了一个空罐头盒，里面立刻射出一串子弹，好像是12.7毫米高射机枪，他妈的，我解下手榴弹，要往里面灌，班长连忙制止。他判断：这可能是敌人的一个指挥所，因为他听到电台发报的滴答声。

班长对着洞口用粤语喊道：“赶快出来，我们优待俘虏！”话音未落，里面甩出一捆集束手榴弹，“轰隆”一声响，两个战士受伤。

班长眼睛冒火，立刻叫来六九式火箭筒手，对准洞口“嘭”的一发，里面一声闷响，洞口被掀开，我们冲进洞里，里面的敌人全被炸得血肉模糊。可是，洞的拐弯处，我们的三个女兵也在这里，黄薇的身子斜躺着，满脸是血，两条腿炸飞。另外两个扑面朝地，双手倒剪，浑身血肉模糊，已经牺牲。

我们自己的火箭弹毁灭了我们自己的兄弟姐妹，战争太残酷了。

我们默默地脱下头盔，谁也说不出话，向烈士们深深地鞠躬、默哀。

其他洞子的残敌还没有肃清，远方传来隆隆的炮声，那是战友们血与火的拼杀。我们只得继续向前，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务既艰巨又光荣。

敬礼，战友们！我们全都举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