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保安得知来人是电话里住户说通的人,这才放行。
高档小区与普通小区就是不同,无论何时,四处都寂静无声,让人不敢相信周围矗立着的一栋栋豪华的别墅里竟是住着人的。
这也许也是高层人士之间留给彼此的一点互相尊重了吧。
晚风呼啸着,把灌木叶吹得沙沙响动,不时有几个在小区里巡逻的人,见眼前的女孩有些眼生,许是出于好奇,也或是出于对她面容的脱俗,忍不住看了几眼擦身而过。
她的步子不紧不慢,有节奏地在地上发出“踏踏”地响声。
这个小区里的某栋高楼曾是她的父亲买下的,那层楼有两栋,砌得挺高,是专供三线以上艺人歇脚的公寓。
其他级别较低的,就只是住在普通一点的小区里了。
林挽挽扭头往那栋极为突出的楼房看去。
一楼的出口上挂着一个醒目的标牌“华盛艺人专用”
漫不经心地看看前面的路,又时不时回头去望望那里,心里默数着杜卿九所住的楼层数。停下步子,心情沉重的盯了那么一会儿。
林挽挽千万不要有事啊。
林挽挽毕竟,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林挽挽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牵住,困在了原地不许向前一步。
她失落地低下头,自责道。
林挽挽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勇气挽留你。
想到与他在一起快乐的片段转瞬即逝,像未做完的梦永远不复存在一般。
林挽挽深深地看了那里最后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
“你是————你是那个姐姐!你是不是来找我玩了呀。”
贾烁烁高兴地跳着,拉着林挽挽进家。
一时不知道那句话该从何开口,只好先应着他的话。
林挽挽你的衣服都在哪呀?
他疑惑道:“在我的房间呀姐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挽挽你带我去吧,我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为什么要收拾,衣服都洗过了好好地放在柜子里,还收拾什么呢?”
林挽挽是这样,从今天开始烁烁你就不住在这里了。
林挽挽所以要把你的东西装起来去到另一个地方。
他漆黑的眼瞳浮出困惑,“我听不懂。”
“为什么要走,我们要去哪里,爸爸也会来吗?”
林挽挽烁烁,你不觉得一直在这个地方很无聊吗。
林挽挽所以呀,姐姐要带你去另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
林挽挽却没有回答他后面一个问题。
此时,他的眼里终于放出一束欣悦的光,“真的吗?他们都会跟我玩吗?”
林挽挽会的,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贾烁烁笑了笑,“那姐姐,我们快走吧!”
还有一个疑惑,他转过头,“那爸爸呢?”
林挽挽愣怔着,一时不知该如何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不过毕竟是小孩,随便哄哄就会信的吧?
林挽挽啊,他要好久以后才能来。
“那我就在这里等爸爸,我要等到他回家,我们再一起去那个地方!”
林挽挽我们也可以先走的…
他摇了摇头,“我要爸爸跟我一起,既然是我喜欢的,那爸爸肯定更喜欢,我们要一起分享呀。”
林挽挽竟无言。
她犹豫了一会。
林挽挽你爱你的爸爸吗?
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爱!我是全天下最爱我爸爸的小孩!”
他骄傲地说道,一脸兴奋。
林挽挽蹲下来对他说。
林挽挽那我们就给你爸爸准备一个惊喜。
林挽挽先送你过去,然后你准备好了之后,就和小朋友们一起出来接爸爸,好吗。
“好呀好呀!真是个好主意,那我们快走吧。”
为他收拾衣物的过程中,林挽挽一直在想,解决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根源,如果不想让他日后背负着骂名,就要让他彻底忘记有贾庸这个人存在过。
虽然说贾庸是他的父亲,是唯一爱他的人,但是,过去的已经不复返,还不如珍视当下人,毕竟一个刚展露新角的人,总不能从开端烂到末尾吧。
“姐姐,姐姐?”
“你又在想什么呢。”
林挽挽没事。
“姐姐你看,我要带上爸爸的东西一起过去。”
林挽挽出言驳道。
林挽挽这些不用了。
“可是我怕我会想他。”
林挽挽转过身,把叠好的衣服放进他的行李箱里,呢喃着。
林挽挽都要忘记了,还想什么…
“姐姐你说什么?”
林挽挽到了那里你跟小朋友玩都来不及,怎么还有时间想爸爸呢。
他的表情低落下去,看上去不开心了。
林挽挽又安慰道。
林挽挽你想啊,这些东西都很名贵的,万一拿过去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可怎么办。
“你说得对,好吧,那我都不带了!”
……
小区外。
司机见林挽挽一个拖着个箱子,便马上动身下来接过她手中的重物,小心放到后备箱。
林挽挽拉开车门。
林挽挽你先上去吧。
闻言,贾烁烁一蹦一跳地钻进了车里。
林挽挽过去与司机合力把行李箱放进里面,关上了后备箱的门。
“谢谢林总。”
林挽挽没事。
林挽挽私人医生已经进去了吧。
“是的,进去了有一会儿了。”
林挽挽微微松了口气。
林挽挽现在什么时间,还可以赶去那里吗。
司机把头瞥去一边,望了眼天色,又低头看着表,“可以的。”稍后,又迟疑道,“不过这么晚了,林总,您确定还要去吗?要不要先暂休着,明天再过去?”他好意提醒着,委实担心。
林挽挽谢谢,不必了。
林挽挽明天,可是有件大事要办。
司机似懂非懂地应着点头。
两人坐上去,车行驶远去。
……
到了孤儿院时,时间已然不早了,只有一个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因为事先联系好了人,也打好了关系,院长还是留了门,在院长室里等候。
车开进去后,林挽挽带人下了车,司机则跟在后提箱。
院里的墙刷得很白,也很干净,本事落叶铺地的季节,一株大树矗立在那,却不见地上有片落叶。
整体布局合理而精巧,装潢朴素,不过分华丽,也不简陋。让人看着很舒心。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虽然是全市最好的孤儿院,但是又有哪一个进来的孩子不是被抛弃的,虽从小被父母护着宠着,没有任何委屈之说,想到那些孤独无依的孩子,心里免不了同情。
按照院长给的路线。
直走——直走———右拐,上二楼第一间就到了。
“你好,你就是电话里跟我谈的那位林小姐没错了吧。哎呀,人长得可真是漂亮。”
林挽挽我是,谢谢。
院长人看起来很和善地模样,虽长得普通,但那个笑却让人很是暖心。
她热情地招待着,“快坐快坐,哎呀,这茶都凉了,抱歉啊,我再去泡一壶。”
她提起茶壶正要离开,林挽挽赶紧喊住了她。
林挽挽没事没事。
林挽挽我也没有喝茶的习惯。
林挽挽倒是我,大晚上的叨扰您休息了,请勿见怪。
她笑了笑,“不碍事,平常这会我都是在忙事情,也是还没有歇下的,这一来了客人,就热闹了不少,我高兴都来不及!”
正说着,才注意到她旁边的小孩。
“这就是那孩子了吧。”
林挽挽是了。
林挽挽他叫贾烁烁。
贾烁烁倒没有那么认生,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妇女。
院长把桌上的纸和笔推到林挽挽面前。
“那这样,林小姐先填写一些资料,我也好了解了解。”
林挽挽嗯好。
期间,院长去拿了一些小零食给贾烁烁,又与他交流着,两人聊起天来好不融洽。
林挽挽好了,您看看。
院长接过纸张,扫了几眼,表情有些凝重,“贾庸————”
林挽挽是的。
林挽挽应道,心中暗想,消息传的可真快。
她转头看向司机。
林挽挽伯伯,我看外面月亮挺好看的。
“好的”他立马会意,带贾烁烁走出了门。
院长放下那张纸,坐在林挽挽对面。
林挽挽不瞒您说,他的确是贾庸的孩子了。
院长方才和善地表情转为严肃,“那为什么不在电话中与我事先说清。”
林挽挽因为我怕您不肯收留他。
林挽挽毫不掩饰道。
院长愣了一下。
她正色道,“在这里,人人平等,不管是谁,从今往后我都会用心去对待。”
林挽挽点了点头,稍后才反应过来,院长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于是便喜不自胜。
林挽挽谢谢您!
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谢不谢的,这本该是我们的义务。”
“方才我与他洽谈了一番,觉得这孩子倒是个不谙世事,心境纯洁的,我也喜欢得紧,这件事情我会瞒着的。”
而后,院长把贾烁烁带去了他的房间,而林挽挽也该离开了。
她透过门缝看了眼,便走了。
准备上车,后面穿来一阵呼喊,“姐姐!姐姐!姐姐!”
回过头那瞬,只听“扑通”一声,贾烁烁因跑的太急,狠狠摔了一跤。
林挽挽皱了皱眉,上去把他扶起来。
“姐姐你去哪呀?你不留下来陪我了吗?”
“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等爸爸,给他一个惊喜吗,我不要你走!”
林挽挽不语,只是轻轻帮他拍拍裤子和衣服上的灰。
院长顷刻赶来,“烁烁,我们快走吧,姐姐还有事情呢。”
“不要!姐姐,我就要你陪着我。”
林挽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怕自己面对不了那样毫无杂渍的心灵。
握起他的手时猛地才想起了什么。
在警局看了贾庸离去后,那个女警追上来把东西塞到她手里,“林小姐,这是8973给你的,说是要让你转给他儿子”林挽挽摊开手一看,只见是一根系好的红绳。
问道:“是吗,他还说了什么。”
“8973说是这根绳子在他的儿子出生时便有了,后来背井离乡,因为工作繁忙,就把它日日佩戴在身上了。”
林挽挽把它握在手中,嘀咕着,“他就不自己留个念想吗。”
回忆结束。
林挽挽怪着自己差一点就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
自己既然不让带生父的东西,那这根手绳就留给他做个念想。
想到这,她一边把手绳拿了出来,借助灯光解开死结,一边拿起贾烁烁的手,给他环上,调整了合适的大小便又系了个结上去。
整个动作都很轻。
不知是怕“弄断”了那绳,还是弄疼了那个人。
林挽挽你要记得。
林挽挽这个绳子一定不可以摘下来哦。
说出这句话时,林挽挽硬咽着,有那么一瞬间想泪崩,想到不能让他发现端倪,还是忍住了。
“是姐姐送的,我一定不会弄丢。”
贾烁烁使劲点了几个头。
林挽挽起身看向院长,院长的泪水已然珊珊落下,她擦了泪,留给林挽挽一个放心的眼神,双手搭在贾烁烁的肩上。
林挽挽背对着他们,抬头望向天边好像触手可得的一轮月亮,深吸了口气,大步上前坐进车里。
林挽挽我们走吧。
车发出启动的声音,然后缓缓向门外开去。
贾烁烁的眼神一敛,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一样珍贵的东西似的,急忙迈了几步想追上去,却被院长拉住了。
小孩终究是抵不过大人的力量,被院长牢牢抓着,自己又急又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原地跳了几下,哭喊着,“姐姐!姐姐…你骗我!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