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晚的雪,今日的阳光跳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玫瑰花田,打在百叶窗上,是一个在欧丽蒂斯庄园中为数不多的晴天。
因为今天是园丁的生日,所以今天的庄园全体休息,在侦探制定的为数不多的规则里,有一条不论是求生者还是监管者的生日全庄园都会放假一天。
这也算是欧丽蒂斯最人性化的一条规定。
园丁也深切的体会到了各位先生小姐的……热情。
她在进入餐厅的一瞬间就收到了满满的祝福。
以及许多的礼物。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
求生者生日监管者也跟着沾光。
至少是闲下来了。
但闲下来就免不了闲聊。
小丑今天好像是伍兹小姐的生日。
小丑轻飘飘的引进了一个话题。
蜘蛛英国人的十六岁成人礼应该很重要吧,听说他们晚上要举办什么……庆祝活动?咱们有什么打算?
自从侦探失忆后,监管者大厅就一直保持沉寂,蜘蛛这位大明星可是按耐不住要一展身手了。
红夫人举办个宴会?好久没有跳过舞了。
红夫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抚弄着长长的裙摆。
红夫人红茶加糕点,与宴会最是相配。
这倒是证得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小丑对了,杰克先生呢?他没来吗?
小丑问道。
众人摇摇头。
红夫人杰克先生么?
红夫人微微扭头。
红夫人我刚才经过的时候,看见先生正坐于玫瑰花田中画油画,真没想到开膛手先生竟有如此文雅的爱好呢。
小丑是、是吗。
小丑不安的笑笑,收敛起眉目中的那抹担忧。
他在画画?难道,他又抑制不住了?
“他”……又要重新出现于伦敦了吗?
……
因为这次宴会准备许久了,本来众求生者们是准备用古堡森森的,但是好巧不巧,疯眼正好提前将新的归宿沉寂大厅修理完毕,于是众人纷纷提议“迁都”,所以被求生者们遗弃的古堡森森就自然归监管者们使用了。
晚上八点,生日宴会与古堡宴会同时开始。
摄影师走进大厅,见红夫人正无比自然的端着茶杯轻饮红茶,便上前询问道:
摄影师怀表带了吗?
红夫人点点头。
摄影师借我使用片刻。
红夫人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怀表,怀表的盖子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宝石,反射着天花板上耀眼水晶灯中闪烁跳跃的烛火,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灿烂多姿。
摄影师打开了怀表,被那耀眼的风姿闪了眼。
摄影师没想到这颗“被诅咒的钻石”您还留着。
红夫人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随即淡淡道:
红夫人纪念那段伟大的法国大革命,用一个女人的头颅换取的法国文化的百年昌盛与经久不衰。
摄影师看了她一眼,对红夫人,他的亏欠的实属太多,若不是那段时间他在日本沉溺于拍照写生,有他的保护,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摄影师怀表我先借用一个晚上。
红夫人好。
红夫人弯了弯唇。
红夫人那现在——约瑟夫先生,能不能有幸邀请您与我跳一支舞呢?
她像在卢浮宫中跳出的最后一舞那样,调皮的做了一个法式屈膝礼,并且朝他伸出了白皙的左手。
摄影师乐意之至。
他的右手握住了她在半空飘浮的左手,尔雅一笑。
红夫人看着眼前如此光芒四射的摄影师,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仿佛回到了当年,在霍夫堡宫,她清楚地记得,那年她十五岁,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再到后来的卢浮宫,她提出了“面包与蛋糕”的经典语段,在最后一支舞曲结束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华美的衣服,精致的饰品,轻松的生活气氛,甚至时尚与潮流……一切随着他的离开,灰飞烟灭,后面的事情她不用想,也不想再次重温经历!
她只记得那最后一舞,二人的光芒,星月相生辉映。
红夫人望着眼前的人,但是,这位故人总能帮她回想起来那段血腥的历史。
他果然……还是当年在卢浮宫中那个如此从容,且恣意风光的少年啊。
那么温文儒雅,那么彬彬有礼,那么……遥不可及。
曾经旋转交错的一双身影,从霍夫堡宫直至卢浮宫,不论如何,早已灰飞烟灭。
……
夜晚九点半,园丁坐在露台上,感觉不适应眼前人群攒动的热闹。
她……已经很久没如此过过生日了。
摄影师艾玛小姐!
园丁身体一颤,随意的向下瞄了一眼,楼下摄影师证温文尔雅的朝她笑着。
摄影师艾玛小姐,请您借与我些许时间可否?
园丁点了点头,依言离开了宴会厅。
楼下的摄影师并没有不耐烦,只是在一旁拍摄这绝美的月色。
摄影师生日快乐。
他转过身,伸手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了她。
摄影师十六岁生日快乐,恭喜您成年了,艾玛小姐。
园丁略微迟疑,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送给她礼物,她下意识的打开盒子,那是一块怀表,白金色的表壳,盖子上硕大的绿宝石泛着耀眼的月光。
怀表对她这种人很重要的。她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美丽的纹路,打开表盖的那一刹那,她登时被迷了眼,被裱在上面的人,不就是……她吗?
摄影师我自认为这张照片拍的还是很不错的。
园丁这是您在什么时候拍的?
园丁好奇的问。
摄影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园丁不由得启齿一笑。
摄影师看来您很满意呢。
摄影师亦笑开。
摄影师好了,在稍等片刻就回去吧,不然,沉寂大厅就真真再无繁华喧闹而言了。
园丁望着他那双完美无瑕的脸,在那双湛蓝色的双眸前停住。
就注视了几秒,她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摄影师似乎还在等待着她的回复,歪着头看着她。
园丁忙道:
园丁好。
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园丁立刻感到那种身处冰窖的甘娟消失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摇摇头,不,约瑟夫先生不是坏人,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摄影师的那个无情似有情的小小世界中,有着寒雪覆城的无限寂寞,以及……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
待园丁回到沉寂大厅的时候已是十点钟了。
医生走过来,望着园丁项间佩戴的怀表。
医生怀表挺漂亮的,哪位送的?
园丁望着项间的怀表,不动声色的将它藏进了外衣内,然后诚实道:
园丁德拉索恩斯先生。
然后不等医生发出意见她便继续道
园丁对了,杰克先生来过吗?
医生摇摇头。
医生没有,裘克先生说杰克先生已经两天未出屋了。
园丁一愣,弯唇。对啊,他怎么会来这里呢,他素来讨厌这种应酬的。
但是,她在期待什么呢?
医生感觉到园丁的神色有些黯淡,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两杯酒,园丁的那杯是成人酒,医生的则是普通红酒。
医生波本小姐调制的,和那天您喝的酒差不多,只不过添加了一些传统配方。
医生将酒递予她。
医生尝尝吧,艾玛小姐,成人礼快乐。
她举起了酒杯。
园丁虽有些疑惑,但也礼貌的举起酒杯,相碰。
园丁谢谢您,艾米丽小姐。
……
宴会到十一点多才结束,园丁扶着墙壁,凭着记忆一步一步的摸索回去。不只是因为酒精浓度太高还是不胜酒力,他感觉有些晕眩,有些头疼。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努力的辨别自己的房门。
直到被一只冰凉的手接近强硬的拉起来。
杰克下意识的皱皱眉。
杰克您喝酒了?
还喝这么多?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
他没有听到她的答复,只感觉脸上一凉,面具在已经出现在园丁手中。
园丁先生,您为什么要戴面具呢?
明明这么的……(自己脑补,蝶某人词穷)
说着又要跌下去。
杰克哑然失笑,一只手揽住她的肩,一只手抄起她的膝弯。
杰克失礼了,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去。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了看她,嘴角弯了弯。
杰克先去取个东西也不迟。
怀里的小姐动了动,相机了无言的默许。
……
园丁被生灌了半杯牛奶,酒醒了,人有些懵。
杰克看了看壁钟,喃喃道:
杰克嗯,赶上了。
园丁望着窗外,乌云密布,不见圆月。她扭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园丁什么赶上了?
杰克您的生日,还有十五分钟就过去了。
杰克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面具,只剩一双黑眸在黑夜里释放着灼人的光彩。
园丁垂了垂眉眼,他……知道?
一只手伸了出来,拖着一个巨大而扁平的盒子。她看了他一眼,这算什么?在一个最有可能接受到礼物的日子,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送出了他的礼物,她该不该高兴?
她打开了盒子,一幅油画,看着就是花了很大功夫。在黄昏之际,她站在玫瑰丛中,微微侧身,右手托着一朵玫瑰。
微风四起,晚霞穿过她的发梢,画中之人的嘴角试着勾出了一丝笑。
应该高兴吧?良久,脑子里出现了这个想法。她也尝试着,轻轻勾起了嘴角,然后,慢慢绽开,随即定格。
像极一朵在黑夜里绽放的玫瑰,在不经意间点亮了整个夜空。
他静静的看着这朵玫瑰所绽放出的一触及散的微笑。
此时的窗外,夜空像是被点亮,乌云四散,星月相应。
壁钟突然煞风景的响了起来,“当当当”敲响十二下之后,屋中再次一片寂静。
美好的生日,过去了。
杰克那我先走了,小姐,明天见。
他低声说。
杰克另祝,有个好梦。
园丁望着满天星宿,恍然间,杰克已经走了良久了。
她随意的取下一束干枯的玫瑰插入花瓶,紧接着摘下怀表放在一旁,拿出工具,吃力的将那份珍贵的礼物挂在床头,随即痴痴的望着。
她没有关落地窗,清凉的晚风卷着一袭浓郁的芬芳娉婷而来,使她又清醒了三分。
最后还是在黑夜中绽放了绝美的笑靥。
如夏花般绚烂,
如冬雪般静美。
真真是生如夏花,
也同会逝如冬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