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教室晒得发烫,我捏着纸巾揉了揉发痒的鼻尖。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在黑板上写三角函数公式,粉笔灰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与鼻炎带来的眩晕感一起,让早八课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我的后排传来轻微的鼾声
我扭头时,看见靠窗的男生把课本竖成屏风,脑袋枕着胳膊,微卷的发梢被风掀起,在阳光下镀着层毛茸茸的金边,周妄——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我曾听说他是 这个学校的学霸……真的是学霸吗?可是我看他的样子更像是校霸吧!
“周妄!”老师的粉笔头精准砸中课本边缘,“上来解这道题。”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我看见他慢悠悠起身,校服后领歪了半边,露出少年清瘦的后颈,他抄起粉笔时,手腕内侧的青色印记一闪而过——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用钢笔水画的小杏花
解题过程出人意料地流畅,他在辅助线上画了个箭头,阳光穿过他指缝,在黑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用余弦定理更简单。”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比公式本身更让我耳尖发烫
“坐前排来,别影响其他同学。”老师敲了敲讲台,“和许念换个位子。”
铁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周妄经过我的课桌时,校服抽绳扫过我的手背,带着蓝月亮洗衣粉的清香。我慌忙缩回手,却瞥见他课本里掉出张卡片——是《灌篮高手》里流川枫的贴纸,边缘磨得发毛,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真正让我愣住的是那片干枯的杏花瓣。它夹在课本中央,像片凝固的春日,脉络间还隐约可见淡粉色的痕迹
早读课的铃声撕开晨雾时,周妄忽然往我的抽屉里塞了个纸袋就往外跑,我摸着纸袋里方方正正的盒子,心跳快得离谱。周围同学开始起哄,我攥着纸袋躲到走廊尽头,才敢拆开来看,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心动过……
里面是盒雷诺考特鼻炎喷雾,还有张便利贴,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听你昨天打喷嚏了。”
我想起昨天课间,自己因为鼻塞趴在桌上发呆,他忽然伸手替她关掉了头顶的风扇:“傻子,风口对着人吹更难受。”当时我以为他在嫌自己吵,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
“看什么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把喷雾塞进校服口袋,转身时撞上周妄斜倚在栏杆上的身影。他指间转着支没盖笔帽的钢笔,晨光从他身后涌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好笼罩住我脚下的地砖
“没……没什么。”我低头盯着他运动鞋上的磨损痕迹,发现左脚鞋头有块橡皮擦大小的凹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他忽然伸手替她拨正歪掉的书包带,指尖擦过我锁骨时停留了半秒:“鼻炎要按时喷药。”说完便转身走进教室,留下串沾着粉笔灰的脚印,在走廊地面蜿蜒成我此刻混乱的心跳。
后来我翻遍了他的课本,终于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夹缝里,找到了那片杏花瓣的出处。扉页上用铅笔写着行小字,被橡皮改过无数次,最终留下淡淡的痕迹:
“April 5,晴。杏花巷的杏花开了,她在树下背书。”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早在我注意到他之前,他的目光就已经在我的身上停留过无数个晨昏。就像此刻我攥着喷雾盒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纸袋上的温度,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
走廊尽头的上课铃响起时,我看见他坐在前排转着钢笔冲她笑。窗外的老杏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有片花瓣恰好落在他课本上,与那片干枯的标本遥遥相对。
“周妄喜欢你也许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