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嫦千跪坐在凌云潼面前,想到那平日里红润俏皮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青,头发上也落了一层雪,宫嫦狠狠地剜了独孤墨一眼,然后立刻把身上的狐裘解下来裹到凌云潼身上“阿凌,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真好。”真好,撑到了她来找自己了,果真,宫嫦才是最在乎自己的那个,别人,什么都不是。一句真好后,凌云潼恍恍惚惚的向一侧倒去,微笑着,眼角闪烁着光。
一旁的嘉熙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她们身边从宫嫦怀里接过凌云潼,抱起。
“老大,借你侧厢房一用,毕竟这里离你住处最近了。”
“走吧。”
“说吧,阿凌又怎么招惹你了。”安置好凌云潼后,嘉熙与独孤墨宫嫦他们坐在自己宫里,他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他们了。
宫嫦自顾自的喝茶,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嘉熙又转眼看向独孤墨,同样,也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嘉熙轻笑:“你们俩想单独谈谈的话,我回避。”
“如果你能与司空梦一直相敬如宾,那便让顾听陌一人承其罪吧。”宫嫦开口道:“老大,听姐自出生起二十多年,没过过什么舒心日子,司空梦有意你无意一步步把她逼成了痴痴傻傻的模样,逼就了一副病体残躯,别再妄想纠缠了。”
嘭,只听杯盏狠狠敲到桌子上的声响。“所以你也想要一人承其罪?所以你也想和顾听陌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宫嫦千,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独孤墨一把搂过宫嫦,近似于咆哮的话里藏不起说者的恐惧,不停颤抖的身体仿佛在代替他哭泣一般,独孤墨强压下情绪放轻声音:“小千,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和听姐不一样,她始终有妾不如妻破人连理的卑微,而我不是,我们有婚约我是你聘下的妻子,我不说话凌云潼什么东西都不算,对吗?”宫嫦离开他的怀抱,正视着他的眼睛,眉心微蹙,最后一句反问更像在陈述一般,直到看到他点点头。
“那你,凭什么纵容她害死我的孩子,司空梦害得听姐胎死腹中我还能理解她,毕竟她的丈夫被人抢了她想报复,可是,你呢?我都把你分她一半了为什么还不满足呢?然而事到如今我又能做什么?如果我有司空梦的地位我肯定会比她更狠,可我无权无势没有人撑腰,什么都做不了。”
安静的一段话,与这份安静极为不符的一段话。嘉熙听着的同时,一直握着宫嫦的肩膀,他怕这个丫头会撑不下去,怕她像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一样……疯掉!“我想我大抵明白为什么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听陌离开了,确实,当爱都不是爱了,还要纠缠什么?”
独孤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嘉熙,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为与顾听陌相爱不顾一切的男人竟然会说出不纠缠这样的话。可是小千呢?不哭不闹不恨也不爱了吗?女人不爱的时候,往往都是安静的:“小千,我没有,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小千,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你不要离开我。”
近乎哀求!
那个世人眼中温文尔雅临危不乱的男子,现在哽咽的像个孩子般,在哀求!
“别哭了。”宫嫦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了,我把我的糖都给你。”
“小千?”
“好了,都这么晚了,该睡了哟,再不睡觉我可要生气了呢。”温柔的话语是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的让人沉沦,或许是他太累了以至于忘了思考一种东西,名为温柔的陷阱。
看着沉沉睡去的独孤墨,嘉熙不禁苦笑摇头:“你竟然给他下蛊,小千,你这是真的不留情面啊。”
“你对司空梦,也不会留情面的,即使不是现在。”
“这么有把握?小千,你可还记得阿墨对你的好?”
宫嫦千淡笑转身,走在满街月色下,脑海中不自觉的翻涌出过往的一幕幕……
“忆,是思念的意思,也有回想追思之意,忆是个很美的字,忆苦思甜,忆已思安,但是忆往往会使人沉陷于过往中,所以小千要记得,前路不思,往昔不忆,于当下安。”
一个儒雅的男人握着小女孩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秀气的“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