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说今天柴房怎么剩了那么多柴没劈,原来风岳你这个兔崽子又跑回来了啊!”进门的是两名衣着华丽的妇人,脚还未踏进门槛,声音却先传了进来,她们身后几名侍卫,手中都握着木棍,一下下地在掌心敲着。
意娘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跪了下去,风岳却仍旧翻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理会突然闯入房间的人。
“两位孙夫人,”意娘朝为首的两个人磕着头,替风岳求着情,“岳少爷好歹也是风家血脉,你们放过他!放过他吧!”
“哎呦,我这还没发话呢,你就开始忠心护主了?”其中稍微年长的妇人是风太师嫡系长孙的正室柳嫣,她俯下了身,狞笑着看着意娘,“你一个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给我打!”
“住手!”她身后的侍卫还未来得及答话,一直找着东西的风岳突然转过了身,三步并两步走到了意娘身边,拉着意娘从地上站了起来,“意娘起来,起来!别给这种人跪!不值得!”
“哎呀呀,”柳嫣身后的女子是风太师次孙的正妻唐雪琴,她上前了一步,推了推柳嫣,“姐姐你看,他还当自己是风府的岳少爷呢!”
“你闭嘴!”风岳紧盯着这两名妇人,“你们这些人,大伯公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争家产,分家产,你们算什么孙媳妇!”
“哟,风岳,”柳嫣冷笑,“听你这口气,你也想分一杯羹?你也不想想,你有资格吗?”平日里太师偏宠风岳,总拿自己的丈夫与风岳比,柳嫣夫妻两个早就受够了气,如今太师已去,他们再无顾惮,说起话来也是极尽凶狠,毫不相让,“算起来,你风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说好听点是风家旁系长孙,说难听点你连风家的人都不是!不过是仗着你爷爷是太师的弟弟罢了,那又如何?三代隔远,你不过是死了亲人,寄养在风家的可怜虫罢了!”
“孙夫人!”意娘偷偷瞟了一眼风岳渐渐难看的脸色,阻止道,“您别在说了,我求求您,您别在……”
“住口!孙夫人孙夫人,什么孙夫人?我现在是少夫人,不愧是主仆,一样不懂规矩!”柳嫣恶狠狠地打断意娘,又一次转向了风岳,“风岳,我警告你,敬之敬远跟着大爷忙着朝廷公务,二爷远在南丘,夫人染病在身,如今这风府是我们两个主事!”她略带得意地将眉一扬,凑近了风岳,讥讽,“我可不允许与风府无关的人住在这里白吃白喝!”
听着对方一口一个“不相干的人”,风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素日里他们跟他是有不和,他却没想到对方早已恨他恨到这份上,他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怒气,只是盯着两名妇人,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你还以为你是岳少爷啊?”柳嫣见风岳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恼,“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下人!风府一个劈柴的下人!主子问话你敢不答,来人……”
“我走。”柳嫣的话音未落,风岳却突然吐出了两个字,“我走,”他看着柳嫣重复着那两个字,“我走!”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柳嫣闻言一怔,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风岳,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风岳已经夺门而出。
“岳少爷!”意娘惊叫了一声,慌忙就想追上去。
“拦住她!”旁观多时的唐雪琴见柳嫣发起了怔,立刻开口叫人拦住了意娘。
两名家丁应声上前,架住了意娘。
“放开我!放开我!”意娘急切地望着屋外,风岳的身影早已远的看不见,“岳少爷!岳少爷!”
她执着地喊着,拼命挣扎,胳膊却牢牢被架着,纹丝不动。
“岳少爷岳少爷,一口一个岳少爷,烦死人了!”唐雪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下一瞬间却变得和颜悦色,她上前一步,朝意娘劝戒道,“意娘,风府已经没有岳少爷了,他要走,就由他去吧!”
意娘被人架着,眼神却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奴婢是生来伺候太师的人,既然太师将岳少爷托付给了奴婢,那么奴婢今生今世就只听岳少爷一个人的话!只有他一个主子!”
“哟,你这奴才还挺忠心啊!”唐雪琴敛住了笑,语气也变得酸溜溜,“我们风府是不是还得给你立个忠心护主的牌坊?意娘,我敬你是风府老奴,忍让你三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不懂规矩……来人!”她说着脸色忽然一变,朝后招了招手,指着意娘,“这个奴才不懂规矩,给我掌嘴!”
“是!”她身后的一名家丁应了一声,上前朝意娘扬起了手,“啪啪!”就是两巴掌,而后便停了下来,准备退下去。
“继续啊!”唐雪琴却喊住了他,“我没喊停,你着急什么?”
那名家丁一愣,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再度朝意娘扬起了手。
在渐渐响起的巴掌声音中,唐雪琴笑着转向了柳嫣,“姐姐,这个奴才不听话,妹妹替您教训教训她!”
柳嫣本来因为唐雪琴私自下令有些不大高兴,听得唐雪琴这么说,她立刻受用无比地“哼”了一声,“风岳出府的事嘴巴都关严一点,要是大爷知道了,有咱们好受的!”
“是是是!”唐雪琴满口答应,心中却并不那么想,风岳是柳嫣赶走的,关她唐雪琴什么事?柳嫣素日里仗着自己丈夫风敬之是嫡长孙处处欺压他们夫妻两个,她和风敬远早就想找机会出口恶气,风岳出府这件事,她自然会找一个机会,让合适的人告诉大爷。
两名妇人都不再言语,只留下了响彻夜间的清晰巴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