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的的浓郁,天空中的月亮也越来越亮,普照着整座堰都。
在夜色渐浓时,镇远府外却有一个红衣女子蹲坐在门口,门上的灯笼已经灭了,只有月光打在她身上,显得异常清明。
她似乎很困,不时打着哈欠,却又不肯回去睡觉,只是坐在那里,眺望着东边铺满月色的路上。
“怎么还不回来……”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自言自语,“难道说,我猜错了?他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可义父明明说他明早就要走了,今晚要是不回来,应该来不及吧……”
她正苦恼着,却突然有一阵马蹄声从东边的路上传了过来,她面色一喜,立刻起身下了台阶,面朝东边等着来人。
随着马蹄声而来的是两名年轻男子,稍靠前方的男子身着白衣,在看到月色下的红衣女子时,他似乎有些微的诧异。他后方的男子还未来得及脱下兵服便跟着他来了镇远府,在看清月色下女子的长相后,意有所指地轻咳了几声。
红衣女子在他们接近时已经收住了笑意,板起了脸,看向了刚勒住马的凌志,“义父呢?”
凌志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停顿了一下才说,“军营里有些事要处理,留在那里了,你怎么……还不睡?”
素素一怔,她原以为对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却没想到他用的竟是这样温和的口气。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便住了口,上次吵架以来,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说过话了,他们经常吵架,却从未有一次吵得像这次这样厉害,她绞着衣服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凌志盯了她片刻,缓缓叹了口气,下马转向了身后,“金泰,我们先进去吧。”
“进去进去进去你个头啊?”金泰却劈手夺过了凌志的缰绳,“该进去的人只有我!”他看了看素素,又看了看凌志,“啧啧”了两声,“你俩在闹什么别扭啊?凌志你个臭小子又惹素素姑娘不开心了是不?你小子啊,真没出息!”
他不客气地骂了自己上级一顿,一手牵着一匹马,大大咧咧地走进了镇远府,只留下了尴尬无比的两个人。
素素腰间的衣服都快要被自己绞烂,她跟凌志时常发生争吵,但每一次都会在凌志离家时和好如初,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借口和好。
眼前的人,在半个月前的伤兵营里,曾以哥哥的身份做主,要将她嫁给另外一个人。
那时候,他们爆发了从小到大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会吵得那般厉害,委屈,不甘,愤怒,那样纠缠在一起的心绪让她不时地对他恶言相向,而他,那个一向在争吵中隐忍的人似乎将所有的隐藏的怒火都在那一天燃烧殆尽。那一次争吵过后,他们再也没有理过彼此,直到今天,听闻他明天就要离府时,她才感到害怕,她不想他回来时,他们还用这样别扭的方式彼此生着气。
只是这一次,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相互道歉后握手言和吗?她不知道,她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答案。
月光打在低头不语的红衣女子身上,似乎为她笼了一层淡淡的紧张与不安。
两个人在月色下对峙着,谁都不肯先开口,直到白衣男子认输似的舒了口气,上前一步摸了摸红衣女子的头,“困了吗?困了就快回去睡觉吧。”
那一瞬,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感觉,毫无预兆的眼泪突然袭击了红衣女子的眼眶。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但眼泪就那样一滴滴地落下,打在了她的衣服上。
“你……你怎么了?”凌志有些惊诧于素素的反应,不知所措地拥住了她,“素素,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我……”
他急急忙忙想要安慰,然而那种近乎温柔的安慰却让怀中的女子却越哭越凶,遏制不住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他干净洁白的衣服上。
长达半个月的冷战,从小到大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就因为那一句话,一个拥抱轻易的化解。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没有说对不起,但也是这一次,一种陌生的情感与气氛在他们之间悄然发芽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