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又一次爆发了,阴霾遮天蔽日,堂而皇之驱赶走战地苍白阳光,就像无数次那样。冲天火光映照昏暗天幕,点亮暗红硝烟。昭示不详来临的群鸦瑟缩在光秃枝丫之上,它们是死神忠实的信徒,旁观这场独属死亡的盛宴。那一声声嘶鸣似狂笑,又似祝福,回荡于荒芜土地,久久不散。
已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境遇,抬手将锋利刀尖准确送入英军眉心,又凭直觉侧身挥动弯刀将冲过来的另一人斩杀于地。目光触到满地残肢淋漓鲜血,不觉自心底涌出厌恶情绪,抬脚将脚旁尚存余温的尸体踢踹一旁,刀尖鲜血点滴落于干涸地面烙下猩红勋章,蜿蜒曲折。
我捱过布满无数弹坑的荒芜土地,也见证过弹火无情于战场上肆意掠夺数不尽的无辜生命,有年迈老人,美丽少女,甚至襁褓婴儿,他们毫无生气的眸子在死后仍旧凝视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似是虔诚祷告,又似是不甘。——不曾想引以为傲的忠诚会落得这等支离破碎的惨状。
尽管再三确认过刚才倒下的家伙已经是最后一个,灵敏听觉仍精确捕捉皮靴碾过地面细碎瓦砾的信号,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小兔崽子,拉低兜帽屏息匿于暗处,在来者未曾反应时将刀刃抵于脆弱脖颈。却不料面前人竟高举双手示意无害,敛去几分戾气瞥过相机与护目镜,最终落在别于身侧的刀鞘。
廓尔喀军刀,代表廓尔喀军人的荣誉与尊严,它本应沾满鲜血,而并非作为苟活者的配饰。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想割下他的头颅好解决一切,染血刀刃带着狠戾没入喉间肌肤,黏稠血珠缓缓顺脖颈下滑终于雪白布料染上一朵血花。而在僵持片刻后终是阖眸收刀轻拭,顷刻收入刀鞘,缓缓踏过成堆散落狼藉没入黑暗。
廓尔喀军刀不该对着同胞挥舞,我想我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