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梨园戏子,他们嘴里唱出的戏曲我细细咀嚼,却始终没法把爱恨情仇嚼的透彻。
他也知晓,于是总笑我说我少年老成,不喜他人江湖打马少年游,独独喜欢一人清净。
但有次我害病,躺在床上正难受,他就往自己脸上仿着戏班子抹了胭脂水粉,虽说胡乱抹的一通,粗粗看去竟也有几分姿色。
我看他模样,连病痛都好似减轻几分,说他怪好看。
日子久了,这人对胭脂水粉玩意竟也通晓了些许,往脸上糊的也有了规律,还讲究的很,非得是上好的,有次他从外头带回来一支小小短短跟管子似的东西,往嘴上一抹就是一道红。
我站他身后看他对镜描眉,笑骂他,你这般奢侈银钱,莫要被当成纨绔风流子弟了。
他也不回头看我,就拿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回我话,说这是西洋玩意,你不懂,外头姑娘可都抢疯了。
我心下奇怪,靠近他几步,身上胭脂香粉气味醉人心神。
我问他,你几时喜欢逛了胭脂铺,范郎不是向来最厌这些玩意吗。
他嗤笑声,回头,眉眼描摹的柔和好看。
他道,若不是你喜欢这戏班子的东西,我又怎会碰他分毫。
那一身大红戏服衬着他面色润红,刻进我眼底成了抹炽热不可忘却的身影了。
那时年少轻狂,鲜衣怒马,我从《牡丹亭记》看到《西厢记》,又把戏曲嚼出苦涩后的清甜味道,但我始终是嚼不出来这三分薄味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