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雾里行走,没有方向的时刻总会让时光显得尤为漫长。一行三人前后紧跟着,张启山为首,再是齐铁嘴,张日山排在第三位。
“张副官……”齐铁嘴朝后头喊了一声,虽说自己一前一后皆有人护着,那颗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八爷有事?”张日山问他道。
“没,没事,你跟紧点儿啊。”
张日山笑笑,说道:“多谢八爷挂记,您还是想着些自个儿吧。”
齐铁嘴听着他这话颇有些不大好听,自己好心提醒,这小子倒不以为意,遂忿忿掉过头去,下意识想喊张启山,但顾虑到张启山正心无旁骛探着路,又把话吞了回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这片山林里走了近两个时辰,周围除了雾气和草木,其他的概都看不清。一向镇静的张日山也开始感到焦虑不安,再寻不到突破口,恐怕是凶多吉少。
“佛爷,”齐铁嘴拉住前头张启山的胳膊,“咱休息会儿吧,都走那么久了还没个头呢。”
张日山此刻,也那难得的附和齐铁嘴一回,冲着前头的张启山说道:“佛爷,我看咱们还是先休息休息,也好商量商量对策。”
张启山瞧了瞧眼前的大片雾气,伸出手在眼前挥了挥,叹了口气,说道:“原地休整吧。”
三人就近找了棵树,围成圈坐下了,开始商量对策。
张日山坐着仰头看了看眼前的树,自树干往上望,穿过层层枝叶,又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
“得,这回遇着大事了。”齐铁嘴抓了把地上的土,忿忿地往旁边一洒。那地上尚画着的字符便被新洒的那层土遮上了。
张日山好奇地伸过头去瞧,却不大明白,只知道是八爷方才演算的卦象罢了。不必说,必是凶卦无疑了,张日山心下了然,便又陷入沉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现如今他们只能凭着腕表来判断时间。张启山尚在原地坐着,齐铁嘴亦安静的出奇。
“佛爷,”张日山坐不住了,立起身来,“让我去探探吧。”
张启山抬了抬头,盯着张日山看了看,终是开口道:“好,包里的丝线正好派上用场。”
张启山说着也立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捆丝线,将一端系在张日山腕上,嘱咐道:“若是丝线到头了还看不清出路,即刻原路返回。”
“是,佛爷放心。”
“张副官,你小心点儿啊。”齐铁嘴忙补充道。
张日山颔首,“我去了。”
山林外入口处,身着轻便猎装的少女,正望着地上的印迹出神,她身边还立着个小孩,竟是阿棐。
“阿姐,你不是说这地方很危险,不能靠近吗?”
“嗯,很危险。”
“那咱们回去吧,姑姑还在家里等着呢。”
阿棐扯着裴徵的手,想把她拉走,但她却纹丝未动。
“阿棐,你觉得昨日那几个人如何?”
“他们?”阿棐低头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他们都不像坏人,虽然,有些奇怪。”
可不是奇怪么,阿棐想,哪有人借住在别人家,临走还是静悄悄地不告知主人一声的呢。
裴徵闻言也微勾了勾嘴角,继续问道:“你确定么?如果这群‘奇怪的人’恰好陷在这里头,阿棐觉得,该不该施以援手?”
“这里头?!”阿棐望着眼前的这片神秘山林,瞪大了眼睛。
“阿姐必定早有了主意,是不是?”
裴徵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机灵鬼,那你先回去,同姑姑说一声,我随后就来。”
阿棐应了声好,回过身小跑了一阵,不一会儿便没了影。
裴徵回过头来,望林子里眺了眺,喃喃道:“这倒是个大大的人情啊……”说着竟念了个口诀,只身踏入了这神秘的大雾山林。
彼时正忙于探路的张日山,腕上缠着丝线,仍旧在大雾茫茫中寻着出路。奈何这整片山林似乎都被雾气笼了个遍,一丝缝隙也无。
手上的丝线越来越紧,这意味着丝线已然不够长了,张日山深吸一口气,佛爷带的兵决不能如此轻易放弃。
丝线终于再不能支持他往前了,张日山不得已只好停下,若是往前就不得不把腕上的丝线解下,但继续往前也未必能有生机,反而可能是自断后路。何去何从,张日山顿时感到一筹莫展。
反复思量,张日山还是决定搏一搏,遂开始解腕上的丝线。
没了束缚,张日山活动了一下手腕,最后那一段丝线极紧,故此确实勒的腕间有些疼痛。此时他已然是破釜沉舟,势必要寻个结果出来,然而周遭环境越发恶劣,能见范围也愈发小了。张日山开始有些心慌,此刻他简直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了,整个人仿佛被雾气吞噬,进退两难。
茫然无措,张日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此时他压根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来路了。脚下忽然一陷,张日山暗道不好,必定是陷入沼泽地了。看不见身边的事物,他只好试探着身旁是否有可利用的藤木,另一边又要减小动作幅度,以防陷的更厉害。
可恨的是这地方除了生的杂草外,别无他物,张日山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往下沉,那淤泥已漫及他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