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正是秋季,山林里树木葱茏,加上还是晨雾未散的时辰,三人皆感受到了这山风的不友善。
“我就说这时辰不宜赶路吧,你们还不信,现在可好,这路也看不清,前途未卜的,这……”
张日山边观察着前路边打断了齐铁嘴的絮叨,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提高警惕。
“八爷您就消停会儿吧,”张日山往后看了看,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与其开口抱怨,不如多动动眼睛同耳朵,倒还实在些。”
“嘿,你小子是嫌我吵是吧!”
“……您觉得呢?”
齐铁嘴还欲回嘴,却听一直在前头的张启山发话了。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好好注意周围情况要紧。”
齐铁嘴这下闭了嘴,只瞪了瞪张日山,意思是改日再算账。张日山并不回瞪,只笑了笑,转过头仍旧警戒着四周。
本以为日头出来后这林子里的晨雾便会散去,然而走了许久,这雾不仅没有退散的意思,反倒笼的更浓了。
“佛爷,情况不大对。”
张日山抬腕瞧了瞧表盘,分明已经过了日出时刻,他抬头看了一眼,细细看去是能看到日头光亮的,只是它好似被重重乌云遮住了,发不出多大光亮。
张启山眯着眼睛,也细细端详着那阴翳背后的日头来,这山林的雾气,恐怕不简单。
“佛爷,”齐铁嘴往张启山身边挤了挤,“我刚刚试着算了一卦,此处主凶啊!”
张日山闻言将目光收回,看向张启山,问道:“佛爷,这雾气好似越往前越发浓了,咱们接下来怎么走?”
张启山的目光始终停在那黯淡无力的太阳光上,双眉紧锁,似是正在思考着。张日山和齐铁嘴互相对视一眼,皆静默着,等待张启山的决定。
良久,齐铁嘴憋不住话,建议道:“佛爷,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摸清楚这地方底细再来,这可是大凶之地!你说是吧,张副官。”
张日山见他还不忘拖自己下水,往旁边挪了挪,说道:“我听佛爷的。”
张启山终是把目光收了,回过身来瞧了瞧齐铁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咱们就……”
齐铁嘴以为张启山是同意自己的建议,高兴地咧嘴笑道:“我就说佛爷是最有打算的了,那咱们即刻就回吧?”
“我话都没说完,”张启山瞥了他一眼,“我是说,继续赶路。”
“啊?!佛爷……”齐铁嘴立马苦着脸,劝道:“这可是大凶,大凶啊!”
“行了,咱们赶路吧。副官,保护好八爷。”
张日山微微颔首,应了声是,走前来对齐铁嘴做了个手势,说道:“八爷,请吧。”
齐铁嘴把脸一放,双手抱胸,说道:“不走,说什么也不走了。”
张日山勾了勾嘴角,一脸淡然道:“那八爷自便,我跟佛爷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他竟当真转身走了几步,齐铁嘴往后头瞧了瞧,四周无人,又雾气迷蒙,忙赶上张日山的步子。
“张副官,你好歹等等我啊!”
“八爷不是要回去么?”
“哼,那也得找得着回去的路啊。”
“八爷放心,有我跟佛爷在,必定保您平安。”
“我真是前世欠你们的……”
齐铁嘴颇无奈地跟着继续前行,虽说他不大情愿,但事已至此,着实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求祖师爷保佑了。
之后的状况倒有部分是让他们猜对了,越前方的路,雾气便越大越浓,视野所及也越来越小。
张日山紧皱着眉头,现如今这种情况下,早没了路线这一说,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这雾气远比想象的厉害,最初能见度还算过得去,现下已经仅限于一米开外了。
“张副官你走慢点儿,”齐铁嘴拉住张日山的胳臂,“我现在可全靠你领着路呢,我的目力可不及你们家佛爷。”
提到张启山,二人皆往他那边看去,他们三人挨得还算近,故此还能瞧见张启山的背影,若再远些距离,恐怕就被雾气湮没了。
此时的张启山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他的目力向来很不错,但在此地居然遇上瓶颈,这样厚重的雾林,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然而他不能泄露出半分的不适,后头的二人皆在看着他,他知道的。
“副官。”张启山喊了声。
“佛爷。”张日山应话道。
“保护好八爷。”
“是。”
齐铁嘴心中自然是感动的,自张启山第一次从那日本浪人手里救下他开始,他便暗自发誓要记佛爷的恩一辈子,故此才愿意鞍前马后为张启山效劳。但不得不说,此刻他还是有些内疚,自己除了算算卦看看风水,别的什么也不会,帮不上忙不说还拖后腿,真是惭愧。
“佛爷,我……”
“煽情的话就别说了,当心点你周围。”
张启山大概能猜到齐铁嘴想表达些什么,故此早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