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雾色苍茫中,少女却若无其事在林子里穿梭,若不是她手中还牵着根藤,藤那端还跟着个人,人们必定会以为,她多半是闲时在这林里散步。
张日山手里握着藤,心里却也忖度着,前方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姑娘,”张日山朝她喊道,“蒙姑娘相救,敢问这林子是个什么状况?可否告知一二?”
少女撇了撇嘴,自然,张日山是看不见的,毕竟有雾气遮目,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是周身的一片寂静。
良久无人应答,张日山有些尴尬,这姑娘看来不愿多搭理人,又或者,张日山揣度着,她是怕暴露身份,才避免再同他交谈?
装作不经意实则想套她的话,这张日山倒也不算笨,裴徵边走边往后瞥了他一眼。这大雾倒遮不住她的视线,瞧着张日山思索的模样,她又不免觉得无趣,遂转过头仍旧领着路。
“张副官,”齐铁嘴一见到张日山便扑了过来,“哎呀,你可回来了,方才佛爷说那线松了,可把我吓一跳哇!”
张日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那是,是我自己解开线了……”
“好了,回来就好。”张启山亦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话说回来,没了那线的指引,你是怎么走回来的?”
齐铁嘴一发问,张启山也微微皱起眉,二人皆看向张日山,等待他的应答。
“我正要和你们说,”张日山回过身,向着迷雾方向说道,“我本来在大雾中迷了路,还失足陷进了沼泽,多亏一位姑娘施以援手。”
“姑娘?”齐铁嘴扶着镜框,瞪大眼睛,“张副官你别吓我,这里除了咱们仨,哪有第四个人?!”
张日山正欲解释,却见那根藤又递了过来,他便知道,这是那姑娘在催促他们三人快些动作。
“佛爷八爷,”张日山接过那根藤,说道,“详情我出去再和你们解释,咱们还是先出了林子再说。”
齐铁嘴看着那根似是从雾里凭空出现的藤,缩了缩手,又看了看张启山。
“我听佛爷的。”齐铁嘴说道。
张日山亦望向张启山,二人目光皆聚过来,张启山不假思索,爽快接过了那根藤。
“好,出去再说。”
眼看着张启山都同意了,齐铁嘴也不好多坚持,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不愿多待,得,出去再说呗。
好在那枯藤足够长,三人皆抓住了,裴徵便轻轻扯了扯藤,张日山会意,朝后头说道:
“咱们开始走了,佛爷八爷,当心脚下。”
裴徵听了暗暗发笑,这张日山还真实诚,自己不过开个玩笑让他注意些,何况前头还有她这个领路人,还担心她把他们往沼泽地里领?
这漫布的大雾,对张日山三人来说不是好事,但却是裴徵隐藏踪迹的绝佳环境,然而随着出口越来越近,雾气便会愈加稀薄,届时她的身份便再瞒不住了。
她边走边思索着,看来还是得借用灵力来帮忙了,裴徵随手捏了个诀,将手中的藤松开,奇的是它竟似有了生命般,凌空飘着,继续领着尚不知情的三人往出口去。
“张副官,”齐铁嘴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雾越来越淡了?”
张日山笑了笑,说道:“我虽算不上目力非凡,可也早发现了端倪,八爷发现的未免晚了些。”
“切,”齐铁嘴没好气道,“那你还不是靠了人家姑娘才走出来的……”
齐铁嘴话还没说完,忽的感觉手中的藤一松,心中一惊,那藤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这,这也太邪门了,”齐铁嘴指着地上的枯藤,“咱们前边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就是这玩意儿一直领着咱们啊?!”
此刻周围的雾气在慢慢消散,有光线洒落进来,三人皆望着地上的那藤,各有所思。
“副官,”张启山开口道,“你说说吧。”
“那姑娘,我确定她是真实的,”张日山笃定说着,“我陷进去的时候她还伸了手来拉我。”
“我看八成是撞着什么东西了,好在咱们运气好,人家不光没把咱们生吞活剥,还让咱们平安出来了。”
齐铁嘴有丝侥幸,为求稳妥还是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分发给张日山,张启山二人。
“八爷,您这符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张日山并不接那黄符,回忆起那双拉扯自己的双手,女子独有的滑腻触感仿佛尚留在指尖,他更加坚信,她是真真实实的人。
“好了,”张启山出来打圆场,“这里不安全,早些出林子吧。”
话虽如此,张启山心中还是留着疑惑,张副官也是跟随自己多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本事嘛,张家族人的本事向来不差。对于张日山的“奇遇”,张启山不好发表议论,这世间解释不清的事情,可多着呢。
从林里脱身,回去的路途上,裴徵回忆起方才的三人,自嘲般的笑了笑,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也不知是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