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裴徵家,三人朝着图中的标记,径直沿着小道走。要说这图上路线的真假,张日山也不是没有揣测过,只是他心里还是愿意,选择相信裴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照着图上的指示,他们走至一条河边。张日山立在岸上眺了眺,这河的两岸距离很是宽,长度估摸着也不短,远处尚能见些朦胧的蓝色山影。
齐铁嘴四处张望着,这样大的一条河,总该有撑筏子的渡人过去吧。可巧的是,这个点似乎一个人也没有,莫说筏子,水面上连片大的树叶子都没有。
“得,这水路上连个人影都不见,咱们仨怎么过去?”
“八爷,”张日山挑了挑眉,朝齐铁嘴笑着说道,“若是没有筏子撑,那就游过去也无妨。”
“去去去,你这都什么馊主意啊。你知道这河深浅么?知道对岸的情况么?还有,你知道这河里头有什么么?”
一连串的发问,掩饰不了齐铁嘴的忿忿不平,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有路同没路有多大区别?
张启山神色自若,说道:“裴姑娘既然给了这条路线,而且还如此的详细,想必从前是走过这条路的,这种情况,她总不会没考虑到的。”
张日山微微颔首,佛爷说的有道理,他瞥了瞥焦虑不安的齐铁嘴,恰恰齐铁嘴也看了看他,二人互相用略嫌弃的眼神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头去。
“有人来了。”
张启山望着远处缓缓靠近的,一个木筏子,依稀可辨是个老头子,一人双桨。
那老头子远远也望见了岸上的人,故朝他们驶过来,筏子在浅水区停住了。
“可算见着人了,”齐铁嘴欢喜地跑了过去,“大爷,我们想麻烦您载上一程,您看能否行个方便啊?”
那老头子仍旧板着脸,打量了齐铁嘴一圈,又拿那双因年岁而耷拉了眼角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启山同张日山瞧着。
齐铁嘴以为他是要提价钱的事儿,索性先开了口,“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您多些报酬,只要我们能顺利渡河,您看呢?”
老头子仍盯着张启山看,也不怵。
“上来吧。”
“多谢。”
三人异口同声,张日山总觉得这老人家看他们的眼神,仿佛透着戒心,故而解释道:“老人家,我们是从外边来的,是……”
齐铁嘴忙不迭打断张日山的话:“我们是来找药材的,听说这里有不少野生草药。”
张日山抬头看了看张启山,见他没阻拦,那便是默许了齐铁嘴的话。张日山住了嘴,这种说谎圆谎的差事,留给八爷去做吧。
老头子显然有些动摇了,也有些相信他们的话,毕竟山里人还是淳朴的很。
“你们要去哪座山?”
齐铁嘴一听,这事情有门儿了,笑着答道:“就是前边最高的那座。”
老头子略一思索,那山倒是鲜有人去,不过往往那些个草药商人偏爱往偏僻地方钻。
“你们是从城里来的,长沙城么?”
齐铁嘴面不改色,“正是,老人家也去过那长沙城里?”
老头子冷笑了两声,“那样争权夺利的地方,去过一次,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张日山嘴角抽了抽,这老人家颇义愤填膺的模样,莫非是从前在长沙城受了什么刺激?
齐铁嘴应和道:“城里都这样,哪比得了咱这儿,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
张日山暗自腹诽,山清水秀不假,这民风淳朴么,打他们到这儿,除了裴徵和阿棐,统共也没见着几个村里人,八爷这扯瞎话的能力还真不一般。
齐铁嘴把这儿夸了一通,老头子却也没显出几分高兴,仍旧板着脸孔,索性连话也不答,只一心划桨。
“张副官,”齐铁嘴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你觉不觉得,这老大爷的性子想极了一个人?”
“谁啊?”张日山皱了皱眉。
“裴姑娘啊。”
“哪儿像了?裴姑娘就是话少了些,可不是总板着脸的。”
“哎呦,这还没怎么的,你就护上了?”
“八爷还是口上留德,少言语几句的好。”
齐铁嘴想挤兑回去,然而张日山早别了头,一副不打算同他多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