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的日子倒也清淡,日日闷在这清芜院里抚琴,倒再也不曾见过沈白砚,听外头的人说,太子近来操劳,回得极晚,日日便在前堂歇下了,只叫了林昭训过去侍候。
林昭训?
只知道她是卖艺的孤女,偶遇太子谋得欢心,多年来备受宠爱,获封昭训,一跃从贫苦的孤女成了炙手可热的太子宠妃。自她入东宫后,太子婉拒了京城无数名媛,而她的艳名自然也随着太子无上的宠爱传遍了帝京。
“怎么?殿下对这林昭训感兴趣?” 容筝问。
林氏是他最宠的妾,昭训这品级在侍妾中着实不算高,且东宫美人泛泛,可沈白砚对她的宠爱,甚至为了保护她,连她的样子,都不愿让外头的人瞧见。
“这样有趣儿的人儿,我怎会不好奇呢。”
“可见殿下心里是有盘算的了。”容筝望着我,狡黠一笑。
初夏蛙鸣,林昭训所居的院子跪了一地的下人,没一人敢吭声,静得叫人发慌。
院内一旁摆着一条朱漆长凳,上面那暗红的颜色,像是染了多少层鲜血然后凝固在了上头,俩小厮拿着漆棍立在那长凳两侧,再旁边是坐在椅子上的管事。
那管事目光扫过众人,冷冷地有些渗人,他皱着眉,指着众人,终于开口道:“殿下说了,这么多人,眼睁睁见六公主摘了昭训的幕笠,让昭训受了惊,白养着你们了,谁也不用辩白推诿,今日这棍子,谁都逃不掉。”
太子斥责了沈灵珊一顿,可到底是同胞所出的妹妹,她又是自幼被宠坏了的,再怒又能拿她怎样呢,但林氏身边的下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哪怕按理说,这些下人哪里拦得住公主的大驾,可主子的怒气总要有人来承担。
那管事一使眼色,就有人将最前的那个婢女架了过去。
那人正待哭喊,就听他不痛不痒道:“哭,使劲的哭,昭训正在午睡,吵到昭训,看殿下赏不赏恩典留你一个全尸。”
话音一落,那人立马止了哭声,后面跪着的人也纷纷惨白了脸。
忽然,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有人从里头出来,叫道:“吴管事,殿下钧旨,饶了他们,不用行杖了。”
那人是殿下身边的人,吴管事上前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怎么又改主意了?”
那人凑近,低声道:“是寒蝉姑娘,你知道的,姑娘最是心软,知道殿下要罚下人必然会劝慰的,殿下这会儿也负气走了。”
东宫 清芜院
“殿下,”我叹了口气,“咱们本是来同昭训切磋琴艺,不想着…不想着你竟去摘了她的幕笠!”
“这位林昭训的美貌被传得尘嚣日上,我好奇,她的美貌该是怎样的惊世骇俗。这才,这才失手,失手掀了她的幕笠嘛!”
“我的好殿下,”我沉吟了片刻,“那林昭训到底是太子殿下的宠妃,再如何,殿下也该去向太子爷认个错。”
她倒是乖乖去了,沈白砚的怒气似乎并未就此而消,下旨这几个月不准沈灵珊踏足东宫,好好思过…
“殿下,”容筝望着我,眼里的震惊还未平复下去,“那…那…昭训…就连奴婢都分辨不出差别…”
何况是别人,就连我自己都险些认错…天底下如何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林瑶珠…凌尧初!”我细细咀嚼,脑子‘轰隆’一下炸开!
看来这林昭训真真是不简单啊!看来这东宫,真真是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