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农便眨眨眼，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湿润了。
他就知道啊，他的姐姐总是这样嘴硬心软的，她又怎么可能不会答应他最后的那个要求呢？
“我死之后......”陈立农一字一字的说着最后的愿望，才恍然发现，并没有临终遗言的沉重感，反而觉得异常轻松，“我死之后，不要让安若知道，不要让她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死的，不要让他知道我死了，因为......”
他停下来，艰难的喘息着。
陈旧一直点头，不停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她难过，你想让她以为你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的生活着，对吗？”
陈旧的眼泪再一次猝不及防的落下来，要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了解他的弟弟。
一直艰难的试图喘息着说话的陈立农听见陈旧这样说，便轻轻眨一下眼，再眨一下眼，算是对姐姐的回答。
然后他慢慢深呼吸说：“还有，我的眼角膜.......”
“知道了，你不要用力说话，我都知道了......”陈旧俯身，贴在他的耳旁说，“你的眼角膜给安若，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
“安若......”他有点急，却又不知道如何，可以长话短说，一下子就咳嗽起来。
“我明白，我明白。”陈旧连声说着，“我明白，你安心，我和朱正廷，还有其他人，一定会帮你圆那个谎，一定会让安若以为你在国外，生活的很好。”
“谢谢你，阿姐......”陈旧听见他艰难的吐出阿姐两个字，眼泪就再次汹涌起来。
阿姐是上海人对于姐姐独有的亲昵称呼，过去的22年，他从未这样叫过她，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刻，用尽全力对她粲然一笑，艰难却清晰的叫她阿姐。
“农农......”她又何尝不像他一样呢？
在最后的最后，才肯叫他的小名，然后，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姐。”陈立农慢慢伸手，握住陈旧的手，“阿姐......我爱你。”
那样肉麻的话，他以为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却原来这样轻易就说出了口，是因为内心里他其实一直都是爱着那个冷静果断的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的姐姐的吧。
阿姐，我爱你。
那么那么温暖的一句话，像是阳光一样刺了陈旧的眼，她泣不成声，只是一直握着陈立农的手，紧紧的握着。
然后她努力深呼吸，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用极轻的声音询问他：“要给安若打电话吗？”
陈立农默然微笑，他的姐姐，总是这样通透的。
“好。”
陈旧转头对朱正廷冷静又果断的说道：“帮我把农农扶坐起来。”
朱正廷应声而动，协助陈旧将陈立农慢慢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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