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众臣离去,我独自留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坐在冰冷这皇位之上,心情颇有几分微妙。
想来——这朝堂,又要不太平了。
下了早朝,我照例去了宋时辞处吃早膳。
宋时辞是江南人,平日里的吃食也素来清淡,叫我颇为喜欢。
往日我下早朝归来,宋时辞都是在这院里的竹林之中挥剑练习的,今日却忽然不见他身影,多少有些奇怪。
苏昭宁“宋公子呢?”
我不过刚问完宫人话,宫殿内便传来宋时辞的声音:
宋时辞“臣在的。”
宋时辞“陛下进来就好。”
我循声进了宫殿,便看见宋时辞眼上拿下了纱布,已经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桌子上也都布好了早膳。
苏昭宁“怎的今日不在外头练剑了?”
宋时辞“今日有些困乏,偷了会懒。”
宋时辞“想着陛下要来我这用早膳,这才起来让人准备了这些。”
他同我如此解释,我也不疑有他。
想起今日朝堂上柳茗谏所说的话,我喝着碗里的粥,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苏昭宁“你可还记得柳茗谏?”
宋时辞“可是秋猎那位柳大人?”
我脑海闪过那日他秋猎的表现,轻轻点了点头。
苏昭宁“嗯。”
宋时辞“自然是记得的。”
宋时辞“怎么了么?”
苏昭宁“你从前可与他认识?”
宋时辞“并不认识。”
他神色淡然,不似在说假话。
宋时辞“陛下为何这么问?”
苏昭宁“哦……我想着你同他都是江南人,我还以为你们多少有些交情。”
宋时辞听我的话听得兴许有些无语,好半晌才出声:
宋时辞“……陛下,江南很大。”
苏昭宁“嗯……地图上看着的确是挺大的。”
宋时辞“陛下没去过江南么?”
嗯,我没去过江南。
素闻江南水乡风光美,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我,自然无缘得见。
我也想去看看——看看是怎样美好的地方,养出了宋时辞、柳茗谏这样的人儿。
我实在是喜欢他们淡然自若的模样,素雅清淡,叫我心生平静。
苏昭宁“是啊,从小到大便没去过,如今却是更不能去了。”
宋时辞“日后有机会,陛下不妨去一趟,想来陛下该是喜欢江南的风光的。”
我轻笑一声,问:
苏昭宁“我还以为时辞公子会想陪着我一起去呢……”
苏昭宁“怎的只是让我独自一人去呢?”
宋时辞“臣自小长在江南,纵然是什么美景也都见过了,便也不再心生向往和欢喜了。”
我听他言语之中多少有些低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同我谈起江南,想起了蒙冤的宋家和枉死的家人。
宋时辞“于臣而言,如今的江南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臣也不会否认这江南是个好去处。”
果然,还真是触及他的伤心处了。
纱下的双眸隐约闪过一丝悲凉和恨意,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自小生在宋家,宋家教他心怀天下苍生,宋家教他忧国忧民,宋家教他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
那何以报德?
刀子落在谁身上,谁才懂得何为痛。
他宋时辞没有这样的胸怀,也不想有。
宋家的仇——他迟早会亲手了结。
傅临渊……
谁都别想置身事外。